春日的清晨,凤凰山上将散未散的晨雾在林间飘荡,随风游走。
云端站在山上六楼的阳台上,向山下望去,山下的艺术村、农家乐、超市、道路,以及更远处的农田,都在一片云雾中不知身在何方。
她所在的凤凰山,离市区一百公里,此地盛产一种红土,用这种红土烧制出来的瓷器,色泽嫣红,瓷胎清透,十分卖得上价钱。
因为坐拥凤凰山上这种独一份的红土,当地靠着卖土卖瓷器,出了不少土大款,当地政府也赚的盆满钵满。
总之吧,去年这个时候,当地旅游局立项,要在凤凰山搞文旅产业,无数文旅策划师进入到这里,忙活了一年,这个以陶艺为主题的陶土艺术村初见雏形。
她和师兄合伙的艺术品经纪公司,靠着她师兄的人脉,在这个项目里分了碗汤喝,她主要负责山上这个陶艺馆的艺术品展览布置。
这个陶艺馆里的东西,嘴上说是艺术品,其实最多算是工艺品。
在云端看来,这个陶艺馆根本用不着策展人,瓶瓶罐罐随便摆一摆就挺好。毕竟,这个地方也不是看展览的地方。
瞧瞧这栋占地八百平方,修建了六层楼的陶艺馆里都有啥。
一楼,毕竟是门脸,按照瓷器的产地不同,摆的是各地的瓷器,比如青瓷、白瓷,以及当地特产的红瓷等等。
为了突出红瓷的地位,红瓷摆在最中央,占据着最大的位置,保证进入大门的人,一眼就看得着。
要云端说,不可能看不着,因为红瓷展台的中央,摆放着一块两米高,三米宽的暗红色大石头。
显眼不显眼?
说摆放也不准确,因为这块石头从古至今就一直在这个地方,修这栋房子的时候,石头周围十米之内的地,都特地空出来,就怕伤害到这块凤凰山上土生土长的大石头。
据当地人说,凤凰山上到处都是红土,但是红色的石头,只此一块,一定要好好保护,这是他们凤凰山宝藏。
当时云端微微一笑,给钱的老板,您说了算!
二楼和一楼差不多,除了没那块大石头之外。
三楼和四楼就是店铺,卖各种碗碟套装、陶瓷刀,以及其他瓶瓶罐罐陶瓷工艺品。
五楼则是个餐厅,三面玻璃墙,玻璃墙外面就是古木参天的森林。在这儿吃顿饭,价格贵是贵了点,但绝对是休闲打卡拍照装逼的好地方。
而且,土老板是个实在人,注重客户用餐体验,找来的大师傅手艺没得说。当然,餐厅用的原料也是相当的哇塞。
云端去后厨看过,巨大的储存室里面,冰柜里的蔬菜水果都是进口超市里面最高档的那种,各种各样的细粮、糙粮,绝对都是一等品。
极品原材料,再加上大师傅的手艺,那简直绝了。这两天试营业,五楼会给他们提供员工餐,每到下工时间,云端绝对是第一个冲到五楼等着开饭的人。
六楼嘛,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八百平方的地方,做成八个酒店套房,就算六楼空了一个一百平的图书室出来,再扣去存放被套、洗漱用品的杂物间,可以自己算一间客房有多大了。
为什么是八百平方、八套房?那肯定是八这个数字吉利啊!
你问为什么是六楼?那还是因为吉利!
大钱都花了,还不允许叠个吉利buff吗?
扯远了!反正,自从六楼布置好后,云端在这里住了两个月,完全不想回去。
只恨自己穷,修不起这样的房子。
深呼吸一口气,云端舒服地伸了伸懒腰。
“叮铃铃……”
云端拿起手机:“喂,师兄。”
“那个什么瓶瓶罐罐的破项目什么时候能完,你快回来,这周末带你去看一个拍卖会,多认识认识人。”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悲愤:“王富贵那个狗/日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幅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卷,宋摹本的,起拍价一千万,他要从里面赚多少钱啊!咱们什么时候能收到这样的好东西,唉!”
云端忍不住笑:“你不是经常跟我说要沉住气嘛,你也别着急。咱们还是个小公司,等做出口碑了,那些大佬需要的时候,自然会优先考虑我们。”
“我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嘛,我就是恶心王富贵,没良心的东西,为了钱什么都敢卖。去年十月的时候他私下搞了一个拍卖会,一级文物都敢帮着往外卖,听说买家里面还有外国人。要不是提前被叫停,文物说不准都流出去了。王富贵的那个天杀的,就该拉去坐牢。”
“是是是,别激动,走多了夜路,说不准哪天就见鬼了!他捞偏财,咱们走的是正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云端心里也嫉妒!她也想搞个镇馆之宝什么的,现阶段没钱没人脉,约等于没戏。
这个艺术品经纪公司是她和师兄合伙开起来的。为了开公司,她把家里留给她的房子都卖了一套。她的一套房不算什么,她师兄一个富二代,出钱又出人脉,才勉强把他们这个小公司盘活。
镇馆之宝?梦里想想吧,不是一级文物,云总她都不要!
轰隆隆一声春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听到电话里的雷声:“你那边下雨了?多穿两件别感冒了。你去吃早饭吧,我就是忍不住找你叨叨两句,就这样,挂了!”
“拜拜!”
挂掉电话,云端打开衣橱,拿了件黑色的针织衫套上。
上半个月,刚入春就连着一周的大太阳,热得跟夏天似的。她让朋友把夏天的衣服给她收拾一箱送过来。
她猜今年天气热的这么早,肯定有倒春寒,所以她冬天的衣服也没拿回去。冬天的和夏天的衣服都塞在衣柜里,挤了个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