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叔叔问他星期天一大早是急着上哪儿去。陈俊文说学校有比赛,已经是决赛了,为了这个比赛准备了很久,队友也一定都在等自己了。
“要是你不去,你们就要输了?”听他这么说了之后,副驾驶上的叔叔问他。
“那倒不会,”陈俊文说,“我相信他们没有我也能赢但我想和大家一起获得胜利。”
那叔叔就笑了。
他说,那你着急的不是比赛啊。
“既然你去不去都不影响比赛结果,那你现在着急和担心的,只是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能不能得到一个期待的结果。”那叔叔带着笑说,“你怕自己的努力落空而且落空得没有价值。”
他的声音非常温厚,语速平和轻缓,听得人不由自主就静下心来。
那叔叔说,没什么好着急的,时间不是黑洞,任何经由时间付出的努力和积累都不会白费虽然努力的价值不一定是以设想中的方式实现。
“结局是从当下出发的延伸,是唯一必然的答案时间不会辜负人,你在当下付出的时间,必然会在未来的某一节点回报与你”他是这么说的。
“虽然他说得玄乎乎的,不过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有点想明白了,”陈俊文说,“他说得对,慢慢来,没什么好急的我之前的焦虑,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急着想证明自己。”
“这一点倒是和你之前说的差不多。”他又朝李珍檬抬眼一望,然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啊?”李珍檬一时没想起来,自己除了“婆婆妈妈”还说了些啥。
“你说,你相信自己肯定能赢,所以从来不考虑当下的比赛输了会怎么样,”陈俊文说,“我要向你学习,我的实力不需要这一时的证明反正迟早都是会赢的。”
可能和自己吹牛的初衷有点出入,不过他明白了就好,李珍檬想。
陈俊文说,车子在高架上爬了一会儿,副驾驶座上的叔叔一直和他聊天。终于快下高架的时候,那叔叔转过身来,握了握他的手,然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后来车子总算下了高架,但前面还是堵着。我一时间来不及了,就赶紧让司机师傅在路边停下,”陈俊文说,“本来我都拿出朝食堂冲刺的本事跑来学校了,还好半路遇到阿林骑车来找我,我就上车和他一起来了。”
“他怎么会知道你在那儿?”李珍檬问。
“我也问了,阿林说他突然心有所感,然后跟校园超市的老板借了自行车,就这么来了,”陈俊文挠挠头,“他也玄玄乎乎的,搞不懂反正我来了。”
“阿林就是这样的啦!狗屎运好得很!”“好得很!”旁边打游戏的人听到这半句话,又大声插嘴道。
“你车上遇到的那个叔叔什么样?”段响剑突然开口,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陈俊文旁边来了。
陈俊文眨了眨眼睛,嘴巴一张,刚要说什么,话到半途又皱了眉头。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不起来了,”陈俊文说,“我记得我还在后视镜里偷偷瞄过一眼,到他半张脸的侧影他还转身过来跟我握手,跟老干部似的但我连他穿什么都不记得了。”
“稍微想想?”李珍檬说,“你叫他叔叔,那他大概是几岁的样子?”
陈俊文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摇摇头。
“不记得了,”他说,“好奇怪我还记得司机师傅穿的是灰色夹克,了张胡渣胖圆脸但那个叔叔什么样,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李珍檬朝段响剑一望,对方微微皱了眉,但没有继续追问。
“对了,李珍檬。”陈俊文突然叫她。
李珍檬转头他对方脸上又红了,和比赛时那种激动的红不太一样。
“你觉得我今天表现得好吗?”陈俊文声说,“还婆婆妈妈吗?”
“别惦记那个婆婆妈妈啦!”李珍檬说,“你今天一级棒!超级棒!当然大家都很厉害,但你来了之后,我们是厉害s!你是不是和我昨天说的一样?不是不能没有你,而是有你在场,我们才能发挥最佳实力!”
陈俊文被她说得脸更红了,只会“嘿嘿”笑,笑着挠头。
“你尽管自信点,本来就超牛逼的!”李珍檬说。
“超牛逼!”旁边打游戏的人又大声应和道。
陈俊文抿了嘴,没抿住笑。他又用力点了一下头:“嗯,你说得对。”
说完他急急忙忙站起来,坐到联机打游戏的那一撮人里去了。
“他身上的灵根已经融合了,”他走了之后,段响剑压低声音说,“和他自身的气息一起融合了。”
“这是什么意思?”李珍檬问。
“你就理解成之前是独立在灵魂之外的东西,现在被灵魂吸收了吧,”段响剑说,“将来也许会化成他人格的一部分,让他成为更优秀的人。”
李珍檬转头去,陈俊文整张脸都红彤彤的,从耳朵到脖子,起来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