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路继续说:“王若虚是宫里人,负责保卫皇宫的安全,与我素来没有纠葛。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害你。”
“等我见到他,一切都明白了。”陈映雪折好画纸,还给陈长路。
“皇宫戒备森严,只怕你进不去啊!”
“老爹放心,我自有办法。”陈映雪收拾糟糕的情绪,“爹,华安的事……”
“按京畿的风俗,叶落要归根。他虽无父无母,却也算是黄家村人,我已经差人把他送回去,好生安葬在黄家村。”
“爹,我也想去送他一程。”
按照贵族的风俗,将下人的尸体送回家乡安葬,已经是最高礼仪了。
自古以来,只有仆人送主子,哪有主子送仆人的道理。
可华安服侍陈家人十几年,忠心不二,陈长路对他亦是有感情的。
他破例点了头:“去吧,好好送华安一程,这孩子啊,我们欠他的太多了。”
陈映雪便先送陈长路,再骑黑色骏马,带纪风尘、古月衣一起去追送葬的队伍。
陈映雪和纪风尘的手臂都系了一条白布,古月衣不解:“公子,你们为何要在手臂绑一条白布?”
“这是家乡送葬的风俗!”纪风尘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古月衣觉得有理。
九州大地,每个地方的风俗都不一样,既然他二人这么做,那我也应该这么做,于是他也扯下一块白布,绑在手臂。
三人快马加鞭,出了城,在城北五里以外的官道看到了送葬的队伍。
小青一身素服打头,牵着一架马车。
马车装着一具黑漆棺材,此外再无别物。
跟华安颇有交情的七八个家丁丫鬟也一起来了。
大家见了陈映雪,都有些意外。
没想到少爷会亲自来送华安。
陈映雪与众人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此情此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了黄家村,请人埋葬华安,已是黄昏时分。
陈映雪还想在华安墓前坐一会儿。
远处传来了低沉的钟声,下人们纷纷抬头去望,都知道那是城门要关的信号。
小青把手里的纸钱压在墓碑,低头提醒陈映雪:“少爷,城门要关了。”
“走吧,回去吧!”陈映雪翻身马,对地的新坟挥挥手,“华安,咱们回家咯!”
这一声“回家咯”,让本就悲伤不已的下人们再也压不住眼泪,边走,边低声抽泣起来。
纪风尘从马鞍解下酒壶,扔给陈映雪。
几人轮流喝着酒,醉醺醺的,以此冲淡心中的悲伤,好歹在城门将要关的前一刻回到京畿。
小青把陈映雪送回房里。
等了一天的叶文静从她手中接过“醉汉”,一声不吭地把他放在床,替他盖好被子。
小青怕叶文静误会陈映雪是个嗜酒如命的人,特意解释道:“少夫人,少爷平时不怎么爱喝酒的……”
“我知道,我理解。”叶文静笑一下,让小青早点下去休息。
她自己坐在陈映雪身旁,看着熟睡的少年,很是心疼。
如果不是自己父亲妄想独揽大权、刻意针对陈长路,又怎会害死这么多人?
眼前少年又怎会如此伤怀?
叶文静心里难过,却无可奈何。
她吹灭蜡烛,躺在陈映雪身旁,睡下不久,蓦然听到陈映雪在说:“此后人间应如是,天南地北不相逢。”
不相逢,说的是华安,还是风萤月呢?
“睡吧!”叶文静不想再追究其他,把他搂在怀里,小声哼着歌,哄孩子般哄他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叶文静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她睡得很沉很死,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