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帅府当中。
看着上空昭示全城百姓,自己将坐镇前线的苏长歌。
信国公和霍武这对父子简直头大。
圣人守国门。
听起来确实很振奋人心。
但行军打仗并非一味依靠士气,更多的是为帅者的谋略和后勤支援等等。
就跟皇帝御驾亲征一样。
将士们振奋无比。
可哪有如何?
前朝有位皇帝御驾亲征,不仅抢了主帅的指挥权,甚至还亲自披甲上阵。
结果被乱矢射中大腿,吓得抢了一辆驴车就慌乱逃窜,一路向南漂移,速度之快,甚至就连骑着健马的敌人都没追上。
而手下将士见皇帝带头逃窜。
也纷纷丧失战意。
紧接着,便是兵败如山倒,数十万大军瞬间崩溃,被敌军追杀千里。
苏长歌虽然不是皇帝,也不会抢夺指挥权,或者披甲上阵,但作为当世之圣,他要是出了意外,军心必然涣散。
这风险和代价实在太大了。
心念间。
老信国公突然有了主意。
“儿啊,为父有一计,可使苏状元离开山海关,坐镇后方的永兴城。”
永兴城就在山海关后方数百里。
也算是战争前线。
但平日里主要负责为前线输粮、输兵等事,而敌军想要攻打永兴城,必先占领山海关,或者小股部队绕过重重大山。
可小部队又如何威胁一座坚城?
顶多是劫掠周围村庄,抢完一波就赶紧跑路,否则就等着被包围剿杀。
“计将安出?”
霍武听到有计,装作一副儒将模样。
见状,信国公白了他一眼,口中还是说道:“儒生总喜欢遵循中庸那套。”
“假如你说屋子太暗,想要开个窗户,他不一定允许,但你要说把整面墙砸掉,他们就会坐下来调和,愿意开个窗户。”
伴随声音响起。
霍武虽没有完全听懂,但不明觉厉。
“爹,你就说我该怎么办吧!”
见他这都还不明白,信国公的手突然有些痒,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现在还不是教训这憨货二字的时候。
随即,信国公出言:“你要做的很简单,等下只要一见到苏状元,就严词厉声的呵斥他,逼他离开,样子有多凶就多凶。”
“至于剩下的就全交给为父。”
“好!”
霍武想都没想直接点头。
儿子尚且可以说是在身边磨炼,贤弟乃是儒生,根本没必要待在一线。
而就在两父子商量好计策后不久。
苏长歌从天上缓缓落下。
清玄乖乖站在身后,忘忧则是左顾右盼,这里瞧瞧,哪里看看。
此时,苏长歌刚想同信国公打招呼。
霍武便扯着嗓子先声夺人。
“贤弟,前线凶险。”
“你一介儒生,虽精通射艺,也有点气力,但刀剑无眼,难保不会被伤到。”
说到这,霍武语气陡然变凶:“而且你留在这只会给大晋添麻烦,害将士分心,还不速速返回皇都,休要在此胡闹!”
声音中夹杂着不耐烦和恼怒。
见状,全程旁听的霍从文想要向苏长歌解释老爹为何会变成这样。
但话未说出口便遭到呵斥。
“退下!”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霍武虎目一瞪,凶神恶煞的盯着儿子。
一瞬间。
一股无形的威压落在霍从文肩上,压得他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而就在这时,老信国公猛地一巴掌甩在儿子后脑勺,骂道:“混账东西,苏状元乃当世之圣,你也配在这颐指气使!”
说罢。
他看向静默不语的苏长歌。
“贤侄,你也知道这蛮牛有话直说,从来不过脑子。”
老信国公开口。
但却只是斥责霍武语气不对。
苏长歌自然是听出对方的意思,但并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两父子表演。
而信国公见他迟迟不回话,面色不禁有些尴尬,这孩子咋老是不按套路出牌,他不接这话茬,老夫怎么逼他妥协窗子?
一时之间。
空气突然变得沉默起来。
直到霍武打破沉默。
“回去!”
“贤弟你现在就回去,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留在山海关!”
霍武用粗犷的嗓子呼喊着。
苏长歌就站在那,面色平淡如水,丝毫不为对方所动。
看到这一幕,老信国公也唯有硬着头皮道:“苏贤侄,你若真想留在前线也不是不行,但山海关凶险万分,确实不适合你。”
“要不这样,你坐镇后方的永兴城,这样也不算违背誓言。”
“等真无你不可时再调到这来。”
他提出个折中的法子。
苏长歌一听这话,瞬间明白对方的想法,原来是想掀顶开窗啊。
只不过,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窗子开不了。
随即,苏长歌的神情变得肃正起来。
“有亡国者,有亡天下者。”
“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
“蛮夷者,外族禽兽之邦也。”
“若蛮夷攻入关,马踏中原,大晋危矣,天下危矣,我身为大晋臣子、神州百姓,家国天下存亡之秋,焉能置身于事外?!”
苏长歌开口。
半点没有熟人之间说说笑笑,直接言辞正声的表明自己态度。
亡国和亡天下。
在他眼中一直是两个概念。
亡国只是朝代更迭,换个姓氏当皇帝。
但如前世记忆中的五胡乱华、靖康之耻、蒙元灭宋、清兵入关,异族窃据正统,率兽食人,神州沦陷,这就是亡天下。
保国家。
是位居国君和臣下的那些统治者所要考虑的。
而保天下。
即便是普通百姓亦有责任。
这一刻,就算他不是楚国公,不是儒道圣人,也要挺身而出迎战蛮夷。
因为他不想衣冠南渡,崖山殉国,四等人制,吊死煤山,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削发易服类似的事情出现在大晋。
此时,听到苏长歌这番话。
老信国公沉默了。
国可亡,天下不可亡,此刻的山海关已经不仅是国门,更是天下的门户。
站在天下的角度上,苏长歌身为儒道圣人,神州正统传承者,为了天下存亡挺身而出,身兼大义,谁又能说个不字?
再者,即便言辞能反驳又如何?
看他这凝肃的态度。
除非能用强把他从山海关带走,其他什么手段都不管用。
一念至此。
老信国公无奈的叹了口气。
“从文,你在帅府中收拾个院落出来,供你夫子住下。”
话音响起。
霍从文自然是喜出望外。
“夫子,请跟我来。”
而霍武见父亲竟然留下苏长歌,眉头一皱,觉得不对,直接问道:“爹,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开窗,逼贤弟退守永兴城吗?”
此话一出。
老信国公的脸色瞬间黑下去。
见状,苏长歌淡淡一笑。
但并没去管,转头催促霍从文带自己去住所,留霍武独自面对信国公。
很快,帅府内传出一阵凄惨叫声。
.......
时间很快来到深夜。
苏长歌安顿下来。
因为是前线,住处自然跟皇都没得比,但他也不计较这些。
准备明日若是蛮夷攻城,他就上城墙上御敌防守。
毕竟他来这,就是为国装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