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聂九安尚在熟睡中,却被封筑的大嗓门给吵醒了,他迷瞪着睁了眼,陡然看到了封筑那张满是喜色的“大”脸,他一个激灵往后躲了些,人也清醒了几分。
“捡着钱了?”
封筑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要我说嘛,这好事轮也该轮到我们了,这一回总算是上天开了眼,正愁着没地方弄银子,不想这银子就自动送上门来了,真是才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
他们这几年过的那还叫日子吗?
东躲西藏,惨不忍睹。
聂九安没了睡意,坐在床上,伸手揉了揉额角,待封筑话停后,才懒懒的问了句。
“何事这样开心?”
封筑面上喜色不减,“今儿一早香料铺的何掌柜和布庄的钱掌柜都送了信来,说昨儿有宫中负责采买的太监们来传了话,说是咱家的东西物美价廉,说要从咱们家订货呢!”
“不光这样......”封筑举着一个巴掌,“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办事就是敞亮,一出手就是五万两的定金,有了这银子王姬她们日子也能好过些。”
聂九安心头大石落下,总算是松了口气。昨儿他还在为银子的事犯愁,不想一觉醒来事情就都解决了,他的心里竟起了不真实的感觉。
大喜过后,他皱起了眉头。
宫中采买大多是外头皇商给承办的,鲜少会找他们这样的小门小店。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迅速的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封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主子,你莫不是高兴傻了?在想些什么呢?”
聂九安打开了他的手,叮嘱道:“既如此你吩咐下去,东西务必要检查清楚,切勿以次充好,缺斤短两,坏了店里的信誉。别人能看得上咱们,咱们也不能让人吃亏不是?”
封筑应下,又道。
“这还用您说,我一早就吩咐下去了,也让掌柜的给管事的们都送了礼。”
封筑做事向来稳妥,聂九安也没有不放心的,他起身穿衣洗漱,封筑正色道:“其他的倒也罢了,只宫里要的量有些大,为求万全咱们还是亲自去货源地走一趟。”
这是正理,倘或这一次做的漂亮,还怕以后没生意做吗?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般进了腰包,聂九安一扫前两日的阴霾,“吃完早饭咱们就出发。”
封筑见自家主人恢复如初,心下终于落定。
他们族中遭逢大难,人口凋敝,若是聂九安再一蹶不振,他们就真的复族无望了。
......
广济寺。
因着要接太后凤驾,全寺上下提前清扫了一遍,又封了山路不许外人来上香,好在也就这一天,若是日日如此,岂不太过靡费。
这几日端王是忙的脚后跟都没沾地,好容易一切安排妥当,他抽了空去后山找秦怀越。
甫一进门就冲到了桌边连着喝了三四杯茶水,这才一手撑在桌角,一手抹了把汗珠,哑着嗓子道:“七哥,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妥了。”
他犯起了嘀咕,办事的人回来跟他复命时提了一嘴那店的门脸也不大,就是个寻常做小生意的,若真是这样何以能入得了他七哥的眼?
“他没起疑吧?”
秦怀越知道聂九安心思灵透。
端王又喝了口水,嘶哑的声音略微好了些,“我是让宫里的太监去的,绝无破绽。况那老板也是个懂事的,还知道拿些银子来孝敬疏通关系。”
他笑着拍了拍胸膛。
“兄弟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秦怀越:“???”
他一时无言,正因为是端王办事他才多问了一句,可这样的话他不能明着说出口,免得伤了这一位的自尊心。端王又在屋子里待了会儿,直到外头有人来催,他才不耐烦的扯着嗓子喊道。
“催什么催?还让人喘口气不?”
他起身离开,走到门边又道:“七哥,回头太后来了,你......”
宫里流言诸多,虽说当今太后跟秦怀越的母妃同出一族,可太后当年的做法却不得不让人揣测良多,更有甚者说当年庄妃的死跟太后有关呢。
秦怀越知道端王的意思,淡然道:“我没事,你去忙吧。”
端王一路小跑着去了前头,半道上跟钟磬擦肩而过,许是钟磬也剃了头,他走的急也没注意,要不是钟磬朝他行礼问安,他都没认出来。
他屏退了左右,神秘兮兮道:“你家主子跟那位聂姑娘还牵扯不清呢吗?”
牵扯不清?
这话钟磬可不爱听,他家王爷受伤,他又不会照顾人,要不是聂姑娘隔三差五的来帮忙,他指不定得累成什么样呢?
况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叫牵扯不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