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开春以来,朝局都胶着的不行,苏司徒和薛太尉因为度田新政【注1】的事针锋相对,刘司空都急急从徐.州还朝【注2】了,就是想调停司徒府与太尉府的矛盾。
大臣们个个谨言慎行,生怕被拿了把柄,成为三公斗法的炮灰。长泓一贯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哪儿敢在这种敏感时刻徇私?怎么能把外甥的前途托付在他身上呢?
何况外甥还年轻,本不必如此急着入仕,就算入仕也未必非要到内朝,外任到各公府、将军府做个掾属【注3】也是极佳去处,可这妹妹就是贪心,不肯儿子外任,非要留在建安。
长亭点点头,“放心吧爹,交给我处理。”
“如果你姑姑提起怀宁,你敷衍过去就是了,就说你一个姑娘家不懂朝政,不管她说什么,只需一问摇头三不知,知道吗?”
“嗯,知道了。”
…………
这是小满之后的第一个晴夜,晚饭之后,长亭回屋褪去衣衫,便进了隔间的浴堂,躺在浴桶里微闭着眼睛,任由阿宝给她清洗。
比了一天武,身上很累也很疼。
“姑娘胳膊上怎么这么多淤青?”阿宝托着那一截玉藕一样的胳膊,轻轻拭着那淤青的痕迹,心疼道。
长亭扫了一眼,若无其事道:“比武哪儿有不受伤的?”就轻描淡写敷衍过去了。
“唉……”阿宝叹了口气,“可姑娘到底是个女儿家,细皮嫩肉的,哪儿能这样摔打?”
“又不是没挨过,养几天就没事了。”长亭侧着头,又闭上了眼睛。
苏延来的时候,恰好长亭在沐浴,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来偷看少女沐浴的,他只是来还账本。
长亭换衣服的时候又把钥匙搁在床头小柜了,苏延照旧拿起钥匙打开暗门锁,把账本放了回去。
准备走的时候,就听到屏风后少女和婢女交谈的声音,心里一咯噔,她受伤了吗?
“以前不都是姑娘把苏二公子打倒吗?今天怎么搞的一身伤回来?”
“不是季深打的。”长亭垂眸道:“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兄弟。”
不认识?苏延心里轻呵一声,觉得他们或许可以再认识认识。
“真是个莽夫,姑娘还是个女儿家,也下这么狠的手!”阿宝愤愤道。
苏延委屈,自己明明没有使很大力!
“罢了,那天我骑马差点撞了他,说不定挟带私怨报复我呢。”长亭耸耸肩。
“真是小心眼!”
苏延蹙眉,他才不小心眼!他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改变这位长大姑娘的印象,嗯,做些什么!
夤夜,长亭睡下后,突然听到床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警惕让长亭骤然惊醒,“什么人?”
“嘘,别出声。”来人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长亭头皮一阵发麻,听着那轻佻的语气,对着朦胧的月光,才认出眼前之人竟然是!
“苏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