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也想着重重责罚于他,治他个不识尊卑之罪。不过妹妹此番前来倒是解开了我的困惑,此事他非但无过,而且还有功呢。”
令曾宽也屎尿未及的是,凌妃来了后,这华妃的态度竟然与之前大相径庭。
“哦?姐姐何出此言?”
凌妃显然也没料到华妃能如此好说话,不仅早已洞悉她此行来意,而且看样子还有心锦上添花。
“妹妹有所不知,其实我忍那碧漾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她不仅行事乖张、专横跋扈,还借着我的名头在宫内外欺压良善,众人不知内情,私下都以为是我有意教唆,遂敢怒不敢言。”
“倒是这位尚膳监的宽公公,别看他年纪尚轻,却秉礼明义、不屈于势,更是敢于直言告发。让我也能借此惩处碧漾、以正视听。”
华妃微笑着说罢还不忘加一句,“况且,他知我喜好肉食和甜饮,今早更是送来了炸鸡和特意为我研制的世间第一盏奶茶。呵呵,如此能识大局之人竟还心细如发,试问,我又怎能忍心责罚于他?”
“咳……姐姐如此一说,倒显得妹妹格局小了,真是自愧弗如。”
凌妃羞赧地低头说道。
“妹妹说的哪里话?”
华妃得意地瞥了一眼凌妃又接着说道,“据我所知,皇后娘娘不也挺赏识他?看来这个小太监不简单呐,这宫里能同时得到皇后和我赏识的人还真是绝无仅有呢。”
“那他可真是造化不浅,不过姐姐也莫要一时被他迷了心窍才好。”
凌妃有意提醒道。
“他终究只是个太监,怎么会迷了我的心窍?”
华妃看似无意地反问了一句,“你我同在宫中又岂会不知?近些年圣上痴迷黄老一途,对我等也是偶尔召见。唉,这茫茫世间,能找个贴心贴肉的人真是太难了。”
“姐姐还能有幸再见圣上,等到琛儿离宫就封,妹妹我恐怕便这样终老会宁宫了。”
凌妃听罢有感而发地说道。
“怎么会?我相信圣上只是一时心性所致,待到他回心转意,自然还是会雨露均沾。”
华妃有意无意地回应着,然后起身来到水榭的栏杆旁,只见她轻轻地摆了摆手,便有几名婢女开始同时向河渠之中抛撒饵料。
伴随着那饵料入水,方才明明风平浪静的水面竟在一时之间游来了上百尾锦鲤。
赤橙黄白、参差多态,如竞速的野马,又似争食的鸟雀。
水面之上,顿时花开万朵,洋洋洒洒之间竟也显出万千气象。
曾宽和凌妃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有些忘言。
许久之后等到水面复又归于平静,凌妃才艳羡地说道:“早就听闻姐姐这永宁宫里有洛都八景之一的万龙戏水,今日得见,终是不虚此行。”
“妹妹谬赞。”
华妃拂了拂衣袖重又坐下,“人生于世,又何尝不是这锦鲤?潜伏也好,奔腾也罢,都只为争那一捧饵料而已。”
“姐姐此言似有真意。”
“无病呻吟,有什么真意?”
华妃缓缓从水面收回目光,“宽公公,你今日初次来这永宁宫便帮我惩处了碧漾,我也没有什么好赏你的,只有这锦鲤在洛都不易见到,便赏你两尾吧。”
“娘娘每日目睹之物,小人怎敢横刀夺爱?”
曾宽拜谢。
“赏你是为了让你记住今日说过的话,明白自己争的饵料到底是什么。”
华妃说罢,命人从河中捞出两尾锦鲤,装入一只用糯米浆浸泡过数遍,再晾干后用以防水的布袋当中。
“折腾了一早上,我也有些乏了,就不多留妹妹了。宽公公,你也一起回去吧。只是别忘了明日份的公公奶茶。”
华妃嗓音暖暖,闻之如居家良人一般。
曾宽谢恩之后这才趁机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