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又迅速退散。
言寻真深呼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旋即,敲了三下开着的病房门。
低着头看着剧本的杜醉蓝懵然抬头,看见来人是言寻真时,猝然站了起来。
鹅黄的毛衣衬的她柔软无比,故而,忽的一个踉跄就让人无比担心她会不会倒下。
言寻真下意识地想去扶她一把,只是没走两步,就看到杜醉蓝靠着床头柜勉强站稳,低着头,令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言寻真停下步子,不觉得尴尬,只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你好。”
杜醉蓝苍白的指节扣紧了柜角,没做声。
言寻真继续道:“可能你现在非常讨厌我,觉得我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招数来折磨你,但是我发誓,我没有。”
她虽然不是原身,那些原身犯下的错没有理由让她来承担。但是她现在毕竟已经成了“言寻真”,就不得不面对这一堆烂摊子。
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恐怕要被抓去精神病院。
她认真道歉:“对不起。”
杜醉蓝眸光闪烁,看着面前明艳的女人脸上褪去了从前的浮躁、恶心,反而变得优雅且认真,对着她鞠躬的动作也标准礼貌到了极点。
言寻真看到杜醉蓝抬起眸,犹豫不定的样子,决定趁热打铁,继续剖白:“我已经想通了。之前有不对的地方我都会努力改正,对你进行补偿。”
方才的记忆让言寻真知道,现在是在前期,渣A还没有将女主吃到手,所以故意对女主施压,放纵手下对女主迫害,在她发/情期的时候拿走了她的抑制剂,本以为女主会控制不住向她求饶,没想到硬生生把人逼到医院急救去了。
“我以前不懂事,被他们怂恿,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欲,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很抱歉。”言寻真一只手捂在胸前,再次鞠躬,“我发誓我会辞退那些人,我也会惩罚自己。”
言寻真说到这,感觉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一下子躬身停在原地,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她想到刚才突然出现的记忆,恐怕那是原身曾经留下的意识,如今言寻真认真道歉、重新做人,与渣A的意识背道而驰,那渣A的一点残留意识恐怕是不满意了。
她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两股意识在拼命搏斗,旋即,她压制住心头的躁动,抬头看着杜醉蓝。
她正用指尖将垂下的一缕鬓发别到耳后,看起来虽有些害怕,却强撑起了精气神,不卑不亢地对言寻真道:“言总,真希望我能相信你。”
空气中原本淡淡的橘子酒味忽然强烈了些许,有些发苦。
言寻真张口又闭口。
杜醉蓝显然没相信。
好吧,这也正常。毕竟没人能一下子就相信施暴者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需要时间的。
言寻真安慰着自己,强压下心头疼痛的感觉,目光从杜醉蓝身上落到一旁床头柜上的剧本上,那上头全都是记录的笔记和小传,因为翻阅太多,剧本已经稍稍皱了起来。
似乎是注意到言寻真的目光落在了剧本上,杜醉蓝强装出来的淡定寸寸崩裂,露出里面柔软的内里。
有些悲戚,有些哀求。
像是一只折翼的幼鸟,被四面八方袭来的笼罩在中间,逃也逃不掉,最后哀哀地露出脖颈间细绒的羽毛,轻柔地搔着言寻真的手心。
言寻真的心猛地跳快了些。
“言总,我明天还有戏要拍,您如果能放过我,”杜醉蓝似乎有些晕眩,声音微弱,“……就行了。”
“拍戏?”
言寻真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契机,她正眼睛一亮准备说没问题,你快去吧,结果却突然觉得嗓子一哑!
疼痛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比之前的两次都要来势汹汹,那股黑暗、恶心又躁动的情绪仿佛要破土而出,狠狠地冲出来。
言寻真感受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吐露出的言语是同回忆中那渣A相似的:
“拍戏,咳……,呵,女人,我告诉你……”
言寻真死死咬住下唇,不能功亏一篑,杜醉蓝最在乎的就是她的梦想,如果说出来,就前功尽弃了……
但是,看着杜醉蓝苍白的脸,和几乎不抱期待的神色。
下一刻,她狠狠拧着自己的大腿。
“哈哈,你这一辈子、都、都离不开工作的怀抱了。”
尴尬的气息弥漫到了整个病房里。
但言寻真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她再次狠狠拧了自己一把,在心头又骂了一次原身这个渣A大傻呗。
所幸她最后居然改口说的是这样一句话,看到杜醉蓝骤然轻松了些许的目光,她心里好受多了。
逃不开工作的怀抱,对杜醉蓝来说就是一直追梦。
杜醉蓝求之不得。
似乎是杜醉蓝也意识到言寻真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方才无法控制的信息素转变了不少,由涩鼻子的苦变成了清香。
但,言寻真却觉得有点昏沉。
不是与原身意识搏斗的疼痛,而是仿佛一阵温柔的好梦,就好像是……
言寻真:“……”
穿书她没昏,跟原身搏斗她也没昏,她不会、闻了女主的信息素,活生生闻醉以后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