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起来看,户部的官员们会认为邹大人是我这个皇子的心腹,为了不受张光清一案的牵连,也会认为他们的身家性命全在我手中。”
徐毅微微点头道:“朕一直以为你只是有些胆量,现在看来你倒是胆识兼备。”
言罢又若有所思的望着周旧年道:“不错,如此一来,户部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周旧年并没有被皇帝的夸奖冲昏头脑,这话,是在试探自己政治正不正确呢。
周旧年毫不犹豫道:“户部是皇上囊中的户部,只不过是帮助旧年立足罢了。”
徐毅轻轻的点了点头,对周旧年的回答很满意。
周旧年见状,便知自己是过了关,暗舒了一口气,来了京城,邹廷墨便带了自己直奔诏狱,现在来看,他是有意为之。
邹廷墨想让自己知道,只要是进了诏狱的人,有没有罪,都是他们蓑衣郎说了算,自己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个情况,可对这些官场老油条来说,那是门清。
到时候户部的官员们,不管与张光清一案有无牵连,都会来巴结自己,这邹廷墨隔三差五去户部抓人也不是变态,是在给自己造势,故意搞得人心惶惶,让户部官员把他周旧年当神供着。
“胆识过人啊。”徐毅叹道。
“皇上谬赞了,都是我娘教的好。“周旧年恭声道。
徐毅听罢,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剧变。
周旧年正纳闷呢,就听徐毅恶狠狠的说道:
“朕要是再听到你跟你娘亲说什么改嫁,你就来朕的养心殿当差吧……”
周旧年只觉得下半身一凉,养心殿当差不就是让自己当太监吗?
心中暗骂这皇帝卑鄙无耻,拿命根子威胁自己不说,还说什么改嫁,周言秣压根就没嫁过你好吗?无耻。
周旧年心里正骂着,只听徐毅又叹息一声:“你娘也算的上是个才女,只是一沾上你的安危,便只剩妇人之见了。”
“做娘亲的担忧儿子也是人之常情。”
晚风拂过湖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星光摇曳。
徐毅轻声道:“朕的母后也是如此,当年父皇让朕带兵打仗,把朕高兴坏了,想着这可是个在军中立威的好机会。
可做娘亲的,哪管儿子成不成大才,只想着那刀剑不长眼,怕朕磕着伤着,终日以泪洗面,还没等到朕凯旋而归,母后便殡天了。”
周旧年不语,徐毅口中的那个母后应该算是自己的奶奶吧。
徐毅怅然道:“现在朕有几个儿子,朕这杆秤可不能缺斤少两,接下来的路,全靠你自己胸中城府,腹中谋略,只不过啊,最后这得天下者,必是孤家寡人。”
周旧年摇头道:“我不信什么孤家寡人,也不想得天下,我只是想保护我娘,以及我在意的人,都说时势造英雄,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全看我的造化了。”
徐毅显然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想得天下?”
周旧年回道:“我是皇子,与其说是得天下,还不如说是守天下。”
“那又如何?”徐毅问道。
“得天下容易,就是比谁手上的刀子硬,带着一队人马,管杀不管埋,一路杀到皇城里,天下便是你的了。”
“可守天下,身上便肩负起了天下万民,光靠杀人可不行,知人用人杀人一个都少不了,任重道远啊……”
周旧年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可担心这些话太过惊世骇俗,到时候自己死于太过优秀就尴尬了。
又想着老子当年可是看过无数历史专家教授的节目讲坛,随便捡两句过来,也足够让你这个封建大地主给我立正敬礼了。
不出周旧年所料,徐毅虽面无表情,但心中已是波澜四起。
这周旧年窝在青楼十六年,竟能一语道出天下事的本质,不过又想起了周言秣也是个颇有谋略的女子,如此便也能想通了。
一想起周言秣,徐毅便是一阵无力涌上心头,叹道:“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皇上可不是和尚,倒不如说不负天下不负卿。”
徐毅一愣,道:“不愧是你娘的儿子,果然有才气,不过这名家之言,岂容你这黄毛小儿胡乱篡改。”
周旧年听的直摇头,什么叫不愧是你娘的儿子?谁他娘不是他娘生的?好心好意给你改首诗符合你现在的处境,还不领情。
说罢徐毅又盯着周旧年,肃然道:
“你给朕记好了,不管你姓周还是徐,你都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