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恬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说她理解错林舒的意思了，她站在林舒面前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林舒，在等林舒说后话，想确定确实是她听错了，她们娘娘和皇上正是恩爱绵长的时候，又怎么会出宫去呢！

再说了，就算是他们娘娘不适应宫里的日子，可皇上如此在乎她们娘娘，又怎会轻易就放人出宫呢，不能够啊！

小恬还真想错了。这男女之间，有一种爱叫占有，喜欢某个人，就想把她留在身边，不让其走。

但亦有一种爱，叫放手。喜欢她，就给她自由，这种爱比占有更深一层。

易泓生对楚煦便是。

而楚煦对易泓生也是。她虽然不能原谅他，不能面对她，但却不忍心，让他做出抉择。

天下和她之间，易泓生选择哪个？

她虽然希冀易泓生选择前者，但亦是知道易泓生不会选择前者，或者说是不能选择前着。

她一人的命怎比得过齐国一国的百姓。她何德何能啊！

林舒看着小恬呆在在那里，不敢置信看着她的样子，林舒笑了笑，继续说：“这是真的。在我走之前，会安顿好钰涵宫里面的人，你想出宫过自由日子，或是去别处谋个好差事都可以，你自己现在。”

“娘娘，我不想离开你！”小恬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看林舒认真的样子，以及脸上那极苦的笑容，小恬是真信了。

小恬感觉她们的舒妃娘娘变了。自打这次从宫外回来，她就感觉林舒想变了一个人般的，这要以前，林舒脸上不会要这样的笑容，她们娘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都不惧，就连皇上都不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从前积极乐观的人，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下子就变了，变成了令一副样子。

看着跪在地上显然是要哭了的小恬，林舒真的是没有力气哄她。其实她现在是多么羡慕小恬啊，如果可能的话，她也想像小恬一样，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哭过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只是她却欲哭无泪。她的眼泪已经哭没了。

林舒走到了桌案边，她勉强拿起了案上的糕点，然后吃了起来。只咬了一口，林舒便被糕点的浮渣给呛到了，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嗽的眼泪都出来的，不，她是没有眼泪的。

就算是要走，就算是要死，她也得体体面面的。

所以她得尽快振作起来。易泓生说再让她留在宫里一日，那好，这一日，她一定要过的有样子。

恬儿见林舒并不理她，然后也不再提出宫一事她便蒙蔽了自己，以为林舒只是只是说说而已。

这边恬儿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还为林舒轻轻的拍着后背。

气氛刚有点缓和，就听外面有人传喝道：“皇后娘娘驾到，请舒妃出来迎驾。”

皇后姜琳琳，林舒熟悉，不，是当初的楚煦熟悉，两人公事一夫，怎么能不熟悉呢。

林舒出去迎驾，姜琳琳已经从车驾上站了起来，她看着林舒，温和的笑笑，然后没有一点皇后架子，让跪在地上的林舒起来：“妹妹快请起。”

说着，姜琳琳便握住了林舒的手，一直握着，直到两人进了殿中。

在这后宫里，皇后是六宫之主，只有妃嫔去皇后娘娘那里的规矩，还没有皇后娘娘亲自莅临妃嫔住处的。

钰涵宫里面的太监、宫女皆是心惊胆战的，心想的都是他们娘娘恃宠而骄了，这进宫以来也没给皇后娘娘请过几次安，这回是彻底把皇后娘娘惹怒了，皇后娘娘亲自带着人来钰涵宫里教训林舒来了。

姜琳琳看林舒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是温和的。一进了殿，姜琳琳便吩咐道：“所有都先退下，没有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来。”

小恬还在殿里面呢，一听姜琳琳说这话，顿时腿都吓软了，她是真害怕了，替林舒害怕，听皇后娘娘这语气，真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小恬眼看着林舒，露出满眼的担忧来，林舒笑笑，暗处里握了握小恬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她也开口道：“退下吧。”

人都退了下去，殿门一被关上，姜琳琳便低声叫了声妹妹。

林舒并不想表明身份，她想左右过了明日她便是要走了，向姜琳琳表明身份又能怎样。所以她就还按林舒舒妃的身份来行事，周到的给姜琳琳行礼，开口说道：“不知皇后娘娘大驾，臣妾有失远迎。”

姜琳琳见林舒规规矩矩的在给她行礼，她看着林舒的眼神便又柔和了些许，柔和中又带有些别的什么，只听姜琳琳突然开口说：“楚妃妹妹，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林舒眉眼一动，恍惚了下后，干脆顺势坐在了地上，她的身子真的是越来越不好了，中了那一枝花的毒，最显著的反应就是浑身倦怠而没有力气。现在既然姜琳琳已经知道了她的身边，那再装下去也便没有意思了。

姜琳琳意欲来拽跪坐在的地上的林舒起来，只是林舒却用手挡了一下，她抬头去看面前的姜琳琳，露出几分笑容，真心的说：“好久不见了，皇后姐姐。”

这是真心的问候。林舒亦或说是楚煦对姜琳琳是及其钦佩的。姜琳琳是爱易泓生的，很爱，她对易泓生的情，不亚于她楚煦。两人青梅竹马，姜琳琳和易泓生自小便有婚约，易泓生年少有为，翩翩公子，姜琳琳知书达礼，大家小姐，两人是那么多般配。

想当初要不是易泓生被形式所困，顿然不会注意到林舒这个楚家小姐，更不会费尽心思的设局让她爱上他，让她心甘情愿去为他偷楚夫岩令牌。

要是没有这些事，易泓生和姜琳琳本应该是最恩爱，最让人艳羡的夫妻，何为伉俪情深，齐国天子易泓生和齐国皇后姜琳琳将为世人亲身演绎。

然而事实却并非想象的那般完美。在易泓生和姜琳琳之间有多了她楚煦一个。

当年楚煦就在想一个问题，易泓生在说要接她入宫，封她为皇贵妃之前，和姜琳琳商量过么？

一定是商量过的。姜琳琳身为齐国皇后，要没她允诺，易泓生怎么就能轻易将她接进宫来呢。何况，易泓生和姜琳琳只有感情基础的，他为了国家之事接楚煦进宫，姜琳琳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那么在接楚煦进宫的前一个晚上，易泓生是不是也像拥着她那样，将姜琳琳抱在怀中然后看着姜琳琳的眼睛，神情的说，那一切都是情非得已，是为了家国天下。

然后姜琳琳身为一国之母，含泪点头，对易泓生说她理解他，她支持他。

那么是不是姜琳琳接眼睁睁，非常大度无私的将易泓生推向了她楚煦的怀抱，将她的丈夫，她的挚爱拱手让给了令一个女人。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更可悲的是，到后来，她的丈夫还真爱上了楚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