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嘱咐,父亲便翻开了文件,示意他出去。
叶子走了,带着一丝失魂落魄。
不单单是因为父亲冷漠的态度,也因为他已然在内心渐渐接纳了扬花。
他第一次主动找上了扬花,提出了绝交。
“为什么?”扬花问道。
叶子不想在这件事上撒谎,说出了实情。
“嗯…”扬花摸了摸下巴,长吟了一阵后,回以拒绝。
他的理由是——“你从来没承认过我是你的朋友,何来的绝交一说?要绝交的话,那就先成为我的朋友吧。”
这是诡辩。聪明的叶子自然不会被这套说辞蒙骗,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一段时间,扬花仍然我行我素,哪怕叶子尽力得与他保持距离,他还是乐此不疲得粘着对方不放。
时间一长,两人形成了一种默契,闭口不提“朋友”这两个字,正如扬花所说的——不是朋友,就没有绝交这一说。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个多月,叶子的父亲把扬花叫进了办公室。
叶子不清楚他们之间讨论了什么,只知道从这以后扬花就再也没有对“朋友”这个字眼遮遮掩掩,父亲也无任何表态。
只是每次上父亲讲授的课时,两人都有意无意得无视了对方。
时光匆匆,就像是一部低成本的网剧。
扬花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但张扬高调的行事风格却毫无变化,朋友圈子也从单一的学生扩散到了老师、校领导,甚至是实习医院的医生护士。
叶子也没多大变化,他一如既往得保持着优异的成绩、一如既往得保持着只有扬花一个朋友的交际圈。
大学毕业后,叶子需要前往大洋彼岸的美利坚留学,而扬花的家庭条件不允许,留在了国内。
“说好了,念完研究生就回国,不然我就跑去美利坚抓你。”
“嗯,知道了。”
叶子登上了出国的飞机。
两年时间,他们仅靠邮件维系着这份友谊。
【听说你那边发生了枪击案?——扬】
【嗯,就在隔壁大学,被枪杀的是一名议员——叶】
…
【有XXX相关的文献资料吗?来一份,国内资料库找不到——扬】
【[文件.doc]——叶】
…
【[照片]新发型,怎么样?帅吧——扬】
【丑——叶】
…
两年后,叶子照约定回国。
回到故乡的第一天,他在机场外看到了靠在墙壁上吊儿郎当咬着香烟的扬花。
“哟,看我发现了什么,海龟!”
“无聊。”
一个插科打诨、一个冷言冷语,两年未见后重逢的两人,两句话就找回了曾经的相处模式。
研究生毕业的他们报考了在职博士,并在叶子的主张下选择在同一所医院就职——叶子父母所在的医院。
第一天的工作结束,扬花拉着叶子来到了他们所读大学附近的烧烤店,喝酒吃肉聊着天。
“说实话,要不是你坚持,我真不想来这上班。”
“为什么?”
“我挺讨厌你爸妈的。”
“…”
“想知道几年前我和你爸谈了什么吗?”
“你愿意说的话…”
“那就长话短说吧,他让我离你远点。”
“然后呢?”
“我就说【教授,你和叶子的母亲无论是作为老师还是父母都挺失败的,只会教书不会育人,既想控制叶子又不想去对面他,总让他孤零零的,就我看到的,你们跟普通学生说的话都比跟他说的话多,我不知道你们一家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一个外人也没兴趣知道,但你们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很幼稚吗?既然作为父母的你们不愿意和他相处,那就换我来吧,我自认为在对待叶子这方面,没你们这么自私、这么幼稚】。”
“…”
“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
“那就谢谢我吧。”
“谢谢。”
“啊!?我开玩笑的!”
“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