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步入正题。
“金师傅,礼部和瓦剌,鞑靼的和谈,谈的如何了。”
金英起座欠身回答,给朱祁镇做起来汇报。
瓦剌和鞑靼,对赔偿金银还有归还人口一事倒是答应的痛快,没什么推三阻四,显得到有些诚意。
鞑靼那,关于脱脱不花承认大明宗主国,去帝号的事答应的也是利落,说是脱脱不花来的时候就答应了,以后自称鞑靼汗。
还有大明对漠南蒙古,河西之地的领土要求,鞑靼部都没有异议。
毕竟这些地盘要么在瓦剌人手里,要么已经被大明实际控制,都和鞑靼没什么太大关系。
所以啊,鞑靼答应别人的东西倒是答应的爽快,甚至暗中表明,若是瓦剌不肯归还河西之地,鞑靼愿替大明夺回这些地方。
瓦剌对漠南倒是没什么话说,毕竟这已经在大明手中了,瓦剌两三年的功夫也无力做些什么。
至于河西之地,两边谈了数次,瓦剌的态度,也是一次比一次软化。
金濂可以断言,瓦剌对河西之地虽是看重,但也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之所以咬住不放,不过是多加些条件罢了。
当然,谈判也不可能一帆风顺,在马匹的问题上,瓦剌,鞑靼罕见的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他们都清楚,若是明国借此训练出强大的骑军,对谁而言,都是灾难。
所以在进贡和买卖马匹上,瓦剌,鞑靼给出了数量与大明要求的,相差甚远。
瓦剌,鞑靼每年进贡五百匹,只有朱祁镇要求的六分之一。
至于种马,更是堪堪只有两百。
于是乎,这谈判也就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僵局之中。
这一点上,朱祁镇也早有预料,也想到了办法。
“金师傅,下次再谈的时候告诉他们,大明可以提供一批甲胄武器,至于提供给谁,是瓦剌还是鞑靼,这就得看他们的诚意了。”
甲胄,武器
邝埜立马明白过来,也赶紧起身说到:“陛下,这万万不可啊,如此一来,无论是瓦剌还是鞑靼,谁得了这批甲胄武器,对我大明,百害而无一利。
臣知道陛下这是二桃杀三士的古法,但臣以为,陛下可换作盐铁茶叶,大抵的效果,差不了多少。”
大明的甲胄和武器,对于草原上的骨箭来说,简直就是鸟枪换炮都不止。
精铁这可不是一般的生铁能比的,盔甲和刀剑,多数是百淬成钢,和铁锅什么的,就是天壤之别啊。
可以想象,这些东西给了他们,无论是瓦剌还是鞑靼,他们会用来干嘛?
自然是杀人。
而且极有可能杀的就是大明的百姓。
朱祁镇摇摇头,突然问道:“郭敬这人,邝师傅还有印像吧。”
邝埜点点头。
有,当然是有,前大同监军,也是邝埜从土木堡逃回来之后办的第一个人。
“朕当初诛杀郭敬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在边关大肆走私,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货物,这里面就有刀剑盔甲。”
朱祁镇之所以这么清楚,还是因为当初查曹吉祥内库的时候,查出了一批武器的走向,就是流向了大同。
流向大同之后去了哪,这就不言而喻了。
“朕想问问邝师傅,难道这郭敬不知走私武器甲胄是万死之罪,一旦事发就是抄家灭族的祸事?”
郭敬不知?
他当然知道,他能做到大同监军的这个位置,他的水平,说实话,不比一地巡抚差多少。
朱祁镇等了片刻,悠悠说到:“为什么?说到底,还是财帛动人心,见钱红了眼。”
短短两句话,就点出了问题所在。
毕竟,当手中的权力可以带来巨大的收益时候,这意志力稍稍薄弱一些,就把持不住啊。
朱祁镇继续说到:“朕杀郭敬的时候,是杀了一只满脑肥肠的肥鸭子,这换上的,说句不好听的,是一群饿得嗷嗷待哺的瘦鸭子。
谁能保证,大同,宣府,陕西,甘肃,这沿边七八个重镇,不会再出一个郭敬?
朝廷每年给他们补的军备,只要上官稍稍改上一改,拿到草原上,就是一笔十倍百倍的利润,这搁谁谁能不心动?
先前烧埋银的事情都听说了?有人连抚恤士卒的死人钱都敢拿,难道这些他们就不敢动手吗?
朕可不见得,天高皇帝远,他们做了什么,朕又从哪知道。”
邝埜张张嘴,没能说出什么。
毕竟朱祁镇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
“好了,既然这样,朕索性就如邝师傅说的,二桃杀三士,再说了,朕不相信也先还是脱脱不花敢在这个时候和我大明为敌?
如今瓦剌衰弱,脱脱不花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瓦剌和鞑靼之间必有一战,这些东西,多半是用到这两人谁的身上。”
如此说来,这些武器,极有可能的用途,就是用作草原内战。
毕竟,明国只是外敌,占据不了草原,即便是朱祁镇将手伸到漠南,在双方眼里,只不过是大明为经营关外,多加一副屏障而已。
但对于瓦剌,鞑靼来说,对面,可真的是想将自己取而代之的。
金濂思考良久,问道:“陛下,若是,若是瓦剌,鞑靼都答应下来,这批”
东西给谁,这是个问题。
朱祁镇嘿嘿一笑:“都答应下来的话,两边都卖不就是了。”此言一出,这两位老大人都是大吃一惊。
什么,什么叫两边都卖?
这自古以来,支持一方的见过,但还从没见过给两边是死敌的人给武器。
“先按朕说的去办,剩下的事,自然会有下面对办法。”
朱祁镇给两人吃了颗定心丸以后,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便让二人退下。
慈宁宫。
钱皇后与孙太后坐在椅上,逗弄着朱见深,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闲话。
“陛下驾到。”
外面传来声响,朱祁镇已然进了殿。
“儿臣见过母后。”
孙太后笑眯眯说到:“皇帝来了,快坐,快坐。”
朱祁镇坐下以后,便有人奉上香茗点心。
朱祁镇看着一旁傻乐的自家儿子,让人把他抱来。
“深哥,让父皇看看,好家伙,这是又重了不少,怪不得你母后看起来憔悴不少,这心思全都花在你身上了。”
朱祁镇将他提溜起来,居然感觉要几分力气。
可怜的朱见深似乎并不亲近自己老子,小腿在空中无助蹬着,居然开始嚎了起来:“母后母母后”
“陛下”,钱皇后蹙眉,起身从朱祁镇手里将无助的太子爷解救下来,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一边带着点数落的意思开口:“哪有陛下这样抱孩子的,深哥是太子,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这般抱着,孩子能舒服了?”
就连一边的孙太后也搭腔数落起来,在孙子问题上,她和钱皇后这对婆媳可是一直都是统一战线。
数落半天,孙太后才问道:“皇帝今个冷不丁来慈宁宫,是有什么事情?”
朱祁镇点点头,说起来件不大不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