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季家吃了顿山珍海味,今天回来吃剩饭,落差好大,汤煦恩总感觉嘴巴里没滋没味。
这时,敲门声响起来。
汤煦恩一个激灵,他知道肯定是季巍来了。
果不其然。
季巍手上还拎着两个保温袋,进门就问:“吃了吗?我还没吃饭,打包了些吃的,打算带过来跟你们一起吃,可以吗?”
汤铮第一个举手同意:“可以可以可以。”还殷勤地上前把季巍往他们家里迎,“季大哥你早说嘛,今天饭都没多做,你也喝粥吗?”
季巍说:“没事,我多买了三份饭的。”
汤煦恩都没来得及犹豫一下,他瞥了一眼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弟弟。
打开保温袋,季巍打包打来的菜有荤有素,荤菜是党参炖鸡、糖醋里脊,素菜是蟹黄豆腐煲、豌豆尖,还有一份水果拼盘。
全都是照着汤煦恩的口味买的。
不过汤铮是猪嘴巴,他吃什么都觉得好吃,没往深处想,还夸季巍:“季大哥,你可真好,多亏有你在啊。你不知道,我哥只对你大方,你不在的时候他可真抠,每天用剩饭喂我,我嘴巴都淡出鸟了。”
“好怀念哦。”
“我记得当初你还出国之前,我们家偶尔要沾点荤腥吃顿好的,还得托你的福。”
此话所言非虚。
但不止是馋嘴的弟弟,其实当年汤煦恩都很期待季巍来他家吃饭,因为季巍不会空手过来,都会给他带好吃的,而他也会在疲倦枯燥的生活中抽这一天时间打起精神,好好整治一顿美食,招待自己的好朋友。
每到这一天,两个小家伙就会高兴地像过年一样。
不过,汤煦恩还是不爽,没好气地说:“那你认他当哥算了。”
汤铮马上闭嘴。
季巍已经跟在自己家似的坐了下来,同汤铮说:“你哥对你多好啊,当初他自己舍不得吃肉,都要营养不良了,还要抠出钱来给你跟小元买生日蛋糕。”
汤铮也就是开个玩笑,他立即跟大哥道歉,然后高高兴兴地吃饭。
季巍拿起筷子,一下筷子,首先把鸡腿夹出来送进汤煦恩的碗里:“我感觉你最近瘦了,多吃点肉补一补。”
这关键词一下子触发了汤煦恩难以启齿地回忆,昨晚上,季巍就抱着他摸来摸去说他好瘦啊真心疼啊什么的。
挂在脖子上的玉观音也仿佛沉甸甸的,压得他埋下头,根本不好意思抬起来。
季巍没为难他,只是时不时地给他夹一筷子的菜。
吃了一半。
汤铮问:“季大哥,你喝不喝酒啊?我拿两瓶啤酒过来我们喝点吧。”
季巍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
那喝都喝了,桌上的男人起码一人一杯吧。
汤煦恩也灌了满一大杯。
汤铮喝了有点醉,问:“季大哥,你都不跟我哥说话,你们是不是真吵架了啊?”
“你们别、别吵架啊……我哥就你这么一个最要好的朋友……你要是不跟他交朋友了,他会很伤心的。”
汤铮越说越过,不知不觉扯远了:“当年你出国的时候,好像有一回信寄丢了,那星期没有收到信,可把他给急的,每天都问邮递员有没有给他的信。”
“他看电视看到那种分隔两地而慢慢失去联络的剧情都会直叹气,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想你了……”
汤煦恩满脸通红,他自己还真没意识到这些事,从汤铮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很陌生,好像有这事,但他跟自己的记忆有很大出入。
他觉得一定是汤铮这个臭小子添油加醋了,而且,这不是倒他的场子吗?汤煦恩恼羞成怒地说:“你小子吃你的饭,不要胡说八道了。”
汤铮理直气壮:“我哪有胡说八道!我这都是亲眼所见的!”
季巍微微笑着看他。
但直到整顿饭吃饭,季巍告辞,他也没说是来还什么东西的。
汤煦恩低头送他去停车场。
略微让开了半步,没有挨着季巍走。
一路上,他不开口,季巍也没吱声。
汤煦恩憋着满肚子困惑,把季巍送到了车边上。
“滴滴。”
季巍按了下车钥匙上的锁车键,前车灯亮起来。
路边的行道树上,夏蝉在呱噪鸣叫。
今天没有晚风,也没有月亮,大抵是快下雨了,空气潮湿粘稠,沉闷燥热。
汤煦恩忍不住问:“你不是说我有东西落下,要带来还给我吗?”
季巍看了一眼后车门,说:“里面呢。”
汤煦恩打开门进去,但没在车座位上看到有东西。
紧接着,季巍也进来了。
这时,汤煦恩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了,回头看了他一眼,问:“到底是什么啊?”
季巍把手插/进左右两边的外套衣兜里,像是放了什么东西进去:“喏。”
汤煦恩:“?”
他迟疑了下,伸手去摸季巍的口袋。
里面空无一物。
汤煦恩迷惑了,在他怀里抬起脸,心想,季巍在耍他吗?
季巍低头,望着他,说:“还不知道你落下什么了?”
汤煦恩怯懦地摇了摇头。
季巍像是无可奈何,叹气似的说:“真是个傻子,你把我落下了。”
汤煦恩的手还在季巍的衣服兜里忘记收回来,这个姿势,倒像是他在投怀送抱。
汤煦恩本来就慌的一颗心更乱了,他憋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完蛋了。
这是在跟他说情/话吗?在调/戏他?
汤煦恩感觉自己被抱起来,季巍的动作温柔又不容拒绝,事实上,他迷迷糊糊地,也没反抗。
大概是因为在车里,没人看得到。
哒哒、哒哒。
雨珠敲在车窗玻璃上,由慢而快。
天空憋了大半天的闷气终于卸掉了。
汤煦恩因为坐在季巍的腿上,视线比季巍高半头,季巍仰望着他,凑近过来,与他额头相抵,蹭了蹭鼻尖,呼吸交织,轻声问:“要走吗?小煦。”
“我没锁车门,你随时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