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至,暑气退,世家贵女出行已经需要准备上薄披风了。
“三妹!快跟我回宫。”
康宁站在山坡底下,抬眼望去,是她二哥骑在黑马上唤她。
“咋了?宫里出事了?”她急匆匆跑上去问。
“是你的驸马来了,再有一个时辰就要进西门了。二哥特地来找你去迎他,够意思吧。”二皇子挤眉弄眼,他可是得了消息立马来寻她了。
“对他够意思。”康宁有一瞬间的惊喜,又强压了下去,不给兄长打趣她的机会。她拍了拍乖顺的马,意有所指道:“他把马赠给你的确是没亏本。”
二皇子讪笑两声,避开不答,催道:“赶紧下山回宫换身衣服,二哥等你一起去西城门。”天天跟牛羊待在一起,原本香风四逸的俏公主落了俗套,身上沾染了青草味混杂的牲畜皮毛味。
康宁没有口不对心地拒绝,等了近一个月,她也着实想去看看她的准驸马承诺给她的“喜欢的东西”。
康宁跟二皇子到的时候,西城门里外已经被肃清了道路,避免马进城时伤到平民百姓。
站在城楼上,远远望见浑黄的烟尘越来越近,烟尘盖住了路上疾行的马和人,至少康宁是没认出来她的准驸马。
马群在城门外勒停,马上的人一跃落了地,康宁刚瞅清人,就见他目的明确地往城楼上冲。
“站住!”
“外族人不能上城楼!”把守的侍卫急斥。
“塔拉!”康宁见城楼下混乱起来,立马出声阻止:“你别上来,我下去找你。”
“你俩这搞得像是分离了十年八年似的。”二皇子见这架势忍不住撇嘴,至于吗,还是他太冷漠了?对年轻男女的情思无法感同身受了?
“公主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塔拉笑露了一口大白牙,不吝展示他喜悦的心情:“我还没靠近城门就看见你了,激动地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康宁就没见过他这么直白的人,本来一个月没见她还有些拘束,他这么一吆喝,生疏感顿时没了。
“先擦擦,灰头土脸的。”她递了条帕子过去。
塔拉看了眼直接一把塞进怀里,“我待会儿去蕃坊里冲个澡换身衣裳,一时半会儿擦不干净。”不擦也不说把帕子还给人家。
康宁直愣愣看着他动作,一时也找不到话说。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互看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塔拉垂在腹前的两手动了动,眼睛落在她白皙的手上停留一会儿又上移。
“公主跟我去蕃坊吧,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可有我的?”二皇子忍不住插话,他算是发现了,他要是不开口,这两人估计都想不起他来。
“有的有的,二哥你看中了我就送给你。”
“那就别愣着了,没发现都是看戏的?”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拽着康宁的衣袖把人给带走。
塔拉注视着粉衣姑娘仪态翩翩离开,垂在身两侧的手在袍子上搓了搓,转身牵着马撵了上去。
“公主你长高了。”走近他暗暗比划一下,肯定地说。
康宁狐疑地瞟他,她的确是长高了一丢丢,如果不是司衣坊的绣娘来量体裁衣,她自己都没发现。衣裳长短宽窄基本上没变,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才见你第一眼就发现了你的变化。”塔拉看出她的疑惑,解释说。
“够了啊,你俩收敛点,我这个外人还在呢!注意点我的感受!”二皇子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
再次被打断,塔拉忍不住眯眼斜他,“二哥,你今天怎么也来了?”来就来呗,忒不识眼色。
“本皇子负责接待来送聘礼的鞑靼人,你说我该不该在这里?”他没好气道。
噢,塔拉都忘了这回事了。他又不是没来过,都是自己人了,还搞什么接待不接待的,太见外了。
说着话,三人已经走近了蕃坊,蕃坊外站着礼部属官,康宁多注意了一眼,打头的应该就是长公主驸马的长兄,鸿胪寺刘少卿。
“台吉是先去洗漱,还是先整理带来的东西?”回归正事,二皇子也正经起来,介绍说:“你们的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也在准备了,洗漱完毕就可以吃饭了。”
“先洗漱吧,这一路赶来披了不少灰。”
“行。刘少卿,你着人安排。”二皇子把事交给鸿胪寺的官员,拉着康宁往外走,“我俩先去看看马。”
两千多头马挤在长街上浩浩荡荡地看不到头,一直等在这里的御马监里的人正在给马饮水。其中有两千匹马是聘礼,所以待会儿要赶着马在皇城里转一圈,再转至西城门出去,把马给赶到西山养马场去。一同赶去的还有牛羊。
现在蕃坊门口还有鞑靼人和礼部安排的人从马背上往下卸东西。
“哎?三妹,你看那个。”
康宁看见了,“那是骆驼?”毛色灰黄,背有双峰,个头比马还大。
“骆驼?不是说西北沙漠里才有骆驼?”二皇子走过去问卸货的鞑靼人:“你们漠北还养的有骆驼?”
“有的有的,骆驼力气大,跑得快,我们迁徙草场的时候都是骆驼驼货的。”
“那牛呢?”
“牛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