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弹了弹手中的烟灰,面带微笑的问她,“打电话给我,想说什么?”
他看到了,在远处就看到了对方穿着一套跟咸菜似的裙子,后背裸露着能够看到上面的淤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站在便利店门口拿着一张名片犹豫再三的打出电话,却又跟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将电话挂断。
白思雅坐过来,俩个人并肩坐在一起望着街上偶尔路过的行人。
那些行人每一个都穿的光鲜亮丽,就算脸上有烦恼有沉默,可白思雅想这些人一定比她过的幸福。
“金警官,你能把今天晚上我说的话,不告诉任何人吗?” 白思雅伸手想要将身上的衣摆往下拽一拽,挡住腿上那些淤青的痕迹。
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被人扔过来披在她身上。
顾星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重新点燃一根递过去,示意她接住,“讲吧。”
白思雅接住那根香烟,她没想到这位新来的警察私下竟然是这种画风,不过也正因为对方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也多了一丝丝的勇气。
“妈妈说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被人扔在大桥底下,如果不是她经过的话我早就被饿死了,她养我很辛苦,为了我吃了很多的苦,每天除了工作还要捡破烂翻垃圾桶,有钱了第一时间会给我买奶粉跟新衣服,我很开心自己有这样一个妈妈。”
说道这里的人,低下头去学着身侧金警官的模样,含着那口烟用力吸了一口,烟雾呛的她整个人都咳嗽了起来。
白思雅余光看着身侧那张没有任何变化的神情,镇定好情绪继续说了下去。
“我还有一个哥哥,是妈妈亲生的儿子。哥哥这里有点问题。”白思雅用手指头点了点脑袋位置。
“可妈妈却从来没有放弃哥哥,哪怕哥哥每天在家里只会哭闹喊叫,其实他乖的时候也会叫我妹妹,还会把自己吃的零食送给我吃。”
顾星听闻嗤笑一声,“不乖的时候就打你?”
白思雅语气一顿,脸上的轻松表情再也表露不出来,她垂着眼眸看着手指上夹着的那根香烟,“哥哥大了,妈妈说我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她想给哥哥找一个女朋友,可是哥哥说他只喜欢我,所以她希望我能够为哥哥生下一个孩子。”
她同意了,白思雅不知道自己那一刻为什么会同意。
也许是因为那一天的妈妈太过温柔,又或者是因为那一刻的妈妈太过可怜。
可怜到,她哪怕只是在心底想一想拒绝的念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这个捡垃圾也要将自己养大的女人。
“现在呢,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做什么?”顾星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淡的抬头看着身边这位满身伤痕的女孩。
他视线扫过对方那张青紫的嘴角,淤青遍布的手臂还有膝盖,“疼吗?”
一直活在道德绑架中的女孩没抬头,可有一滴泪砸在长期淤血不散的膝盖上,“很疼,很疼。”
可妈妈每次都说让她忍一忍,哥哥也很喜欢她的,哥哥只是有点没控制住自己,其实很爱很爱她。
只要怀孕了就好,只要怀孕了生下一个孩子,到那时候哥哥也会成为父亲,他会变得成熟起来的。
“她撒谎,那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好起来,他会日复一日的折磨你,不管你是否生下他的孩子,他都永远学不会成熟。”顾星用最冷酷的嗓音告诉她事实真相,“他们永远也不会在乎你多痛。”
“那我该怎么办?”白思雅彷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让他们感受你的痛苦,让他们学会跟你一起绝望,这很简单。”
。
金家,金执明在挂掉那个便利店电话后,推开段佳美的卧室。
在金家的十四年,他干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在段佳美死后,将主卧内的东西全部扔掉修改成了画室的模样。
如今这个房间已经丝毫看不出居住的痕迹,从墙上到地面,到处都是完整的,或未完成的画作。
墙角更是堆砌着密密麻麻无数年来,金执明画下的那些犯罪现场画面,还有受害者的样貌。
他走进靠墙的墙角位置,从其中一摞画作当中翻找着,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那是一张穿着雪白色不合身婚纱的女孩,躺在床上仰面望着远处的画作,那道代表着纯白的婚纱上沾染着斑斑血迹落在床角。
金执明拿起一旁的画笔,在下方写上今天看到的信息。
“南山路阳光小区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