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饶命,这也不是奴才的主意,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元景行捏了捏御座扶手上精雕细琢的龙首,切齿沉声问道,“那谁能告诉朕,这究竟是你们其中哪个自作聪明?”
“是皇后!是皇后娘娘亲口说封木槿为美人,槿美人的封号也是她定的,还吩咐奴才亲自知会内务府!”
德乐心一横,决定把事情全部推到小皇后头上,皇后犯错不要紧,最多叫皇帝训斥几句,搁他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德乐胡说”时月影急得跺脚,“是他说皇上宠幸木槿,这会儿将人打发出去,若是怀了身孕便会令皇嗣流落民间!”
元景行眼底幽深如墨,凝视着她,“真还有皇嗣一说?朕这些时日忙着政务,通宵达旦批改奏折,在皇后嘴里成了宠幸一个宫女?朕再多批一会儿,怕是要儿女双全了!”
“皇嗣这事还得皇上亲自来。”时月影很不识趣地顶嘴。
“你给朕住口!”元景行知道她对小衣的误会颇深,“德乐知道什么?还不都是你的主意。”
“怎么又是臣妾的主意?臣妾都说了是这太监撺掇的,陛下怎么光信他不信臣妾?”
“奴才冤枉!奴才从未撺掇皇后!”德乐哭嚎的声音跟死了爹一样。
“撺掇了!是你说不忍看皇嗣流落在外!”时月影委屈极了。
“没有!就算皇后打死奴才!奴才也没有说!”德乐硬气道,反正皇后没有证据,他打死都不能承认。
“皇上你看他!”时月影百口莫辩,急得小手直接攥住皇帝的右掌,奋力晃动了两下要他为她主持公道。
元景行生气归生气,手任由她牵着。
皇后竟然使用美人计,德乐一咬牙跪下了,“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遭贬去边疆,那几年战火不断,奴才鞍前马后不离不弃追随陛下,从不说一个苦字!”
时月影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日同太监争宠。
“臣妾对皇上也绝无二心呀,这两年管理后宫,殚精竭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陛下您忘了?!当年还是太子妃的皇后,见你失势,朝秦暮楚拜高踩低的,转眼就悔婚琵琶别抱。如今又端起皇后的架子来了!”德乐自认是忠仆,眼前的小皇后就是个妖后,即使以下犯上他今日也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这皇后也不是我想当的。”时月影嘀咕道,况且当年她还没成太子妃呢,只是有婚约罢了。
元景行扶额,“住口!要不你们两个去大理寺堂前好好吵一架?”
时月影委屈,他们主仆俩联手欺负她一个,“陛下你就任由他这么污蔑臣妾?”
“难道他说的不是实话?”元景行侧眸质问。
“......”时月影瞬间舌头打结。
德乐暂时占了上风,得意地看了时月影一眼。
揭短谁不会?时月影思虑片刻,“上个月德乐收了户部名叫李忠的小吏二百两银子,引荐他去了内务府当差。”
皇帝缓缓放下扶额的手,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德乐。
德乐面露惊恐,要死!这事皇后怎么知道?!
“皇后她!皇后她!上上个月皇后手臂青紫了一片,骗皇上是走路摔的。其实那日皇后在御花园爬树摘纸鸢,从树上掉下来!哼!这可是欺君之罪!”横竖已经得罪皇后,所幸再得罪得彻底一点。
元景行深究的眸光缓缓转向时月影。
时月影被他看得心虚,“臣妾是怕皇上担心。”
那日从树上摔下来以后她忍着痛不叫御医,夜里皇帝来未央宫,觉着她蔫蔫得与平时不大一样,轻易就发现她的手臂伤了。
她下意识地说谎说走路摔的。事实证明这个借口并不比爬树摔的更高明,甚至更糟,元景行整整训斥了两个时辰。
当时他是怎么训斥的来着?
“走路也能摔?怎么皇后是踩到黄金了么?”
“来来来,你站起来,亲自教你怎么走路!”
“朕若是你就不说实话,编个借口比如说爬树摔的,还能显得聪明些!”
当时时月影就后悔了,还不如跟皇帝说实话呢。
木槿的事已经被抛诸脑后,现在时月影和德乐只想互揭对方的短。
“还、还有!”德乐一鼓作气又想出一桩事情,“去年冬天皇后受寒痊愈之后,陛下吩咐太医院为皇后补身。全是名贵药材煎出来的药,皇后一口都没喝,全倒在未央宫的盆景里了!那盆盆景后来还死了!”
元景行脸上乌云密布,“是这样么?”语气低沉得叫人瑟瑟发抖。
“臣妾......”袖下的手指交错扭捏着,“臣妾喝过一次的,只怪那药太苦。后来臣妾说不想喝的,陛下不许,臣妾也只能这样了。”
“什么叫也只能这样了?时月影你今年冬天要再敢生病,往后这药你给朕拌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