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倒清楚公主殿下有多恶劣,而她有多委屈。
“王大姑娘,你想多了,不借未必是不愿借。”静和态度温和回她。
王雨燕眼眸一怔,看着她略有几分不解。
“我手上的书册前些日子已叫陈老太傅尽数借走,不借只是暂时借不了。”她顿了一下又道:“还有那日落水之后的事,我也没怪过你,我见你气色不好,总也咳嗽想来是医师技艺不好,我有一方子喝上一周便可痊愈,晚些写给你用。若是还有反复,可寻我再给你看看。”
她面容认真,无半分别样情绪,似普济人间的菩萨,不染凡事俗欲。
王雨燕方才还挂在小脸上的楚楚可怜霎时间便僵住,随后尴尬一笑歉道:“是雨燕的错,想错了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她只淡淡收了手中的佛串回了声“无事。”
王雨燕柳眉几不可微的轻轻一蹙,手紧紧捏了下衣裙而后点头感谢道:“那有劳公主了,公主的笔法极好,多久雨燕都等得。”
静和点头应好。
王雨燕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叫静和一声打断。
“祖母,时候还早,静和想先去佛堂做早课,晚些时候再来找你可好?”这样好的地方,静和略有些兴奋,她实不想时光蹉跎在这厢房中枯坐等着,她们已拿到了永知大师的祈福签,落在第三。
老夫人虽有些失落不是首签,但有总比无好,笑着就收下了。
有签在手,那便不着急,待辰时去法会寻永知大师就可,眼下还有一两个时辰在,老夫人也不想拘着她,再者方才的事儿实在有些……她慈和的看着她道:“去吧,别误了你做早课的习惯,要是时辰到了,我去着人寻你。”
“好。”
这琛德观实在是大,静和跟着那小和尚饶了许久,约莫是两条长廊才堪堪道佛堂前院,今日人多,前院香客慢慢涌向了观里,那小和尚在前院门口便叫人拦住:“莫语,前头有香客排签,师父叫你去帮忙,快去快去。”
小和尚约莫十来岁,闻言神色略有些着急,静和颇为理解道:“师父有事可先去忙,你告知在哪处便好,我们自己可寻去的。”
那小和尚见静和生的好看,冲他笑的时候面若青莲温婉,低眉生慈,无端带着仙气儿,脸不禁生红:“好,好,那,那有劳施主了,这条路的尽头那座桂花林后头便是佛堂了,那我先告辞,有事可着人来唤我来,我,贫僧叫莫....莫语。”
磕磕巴巴的说完话,冲着静和一拜,忙落荒跑了。
静和眼见着他的背影,那在黑夜中也蹭亮的光头,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丝,她抬头看了眼冉冉亮起的天,嘴角掀笑,快了,快了!
阑珊觉得,她家公主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准确来说,是自确定了来琛德观后,便高兴的很。
不知为何,眼见着她家公主眉眼带笑,她这小心脏就直觉得不妙的很。
佛堂前的桂花林很大,她绕行在小径里,能闻到浓浓桂花香气,十月金桂香开的正是烂漫的时候,她便一路走一路赏,忽而被一声叹息打断,远远的便听见桂花尽头像是有什么正在说话。
“公子,快些回去吧,老夫人这回来此求永知大师,就是为这您的事儿,你躲在这处偷闲,老夫人知道该骂奴才的。”小厮很是无奈的规劝坐在石亭下正瞧着二郎腿仰天靠着的凭栏,不知用什么姿势,稳稳地瘫睡在廊檐下的齐钰。
“不就是骂两声,不打紧的,你家公子我也不是头回被骂了,再者祖母是信佛的,断不会打断了你腿脚,要是断了,你家公子我养你一辈子就是。”男人头都不抬的回他,身子动都未动,无半分被撼动的意思。
小厮许之闻言撅了撅嘴,小声道:“公子,再不回去,耽误了老夫人的祈福,奴才怕腿被敲断的是您了。”
廊檐下的男子像是被戳中了软肋,身子很是明显的滞了一下,而后才着补道:“急什么,不是辰时吗!我晚些就去了,现在去禅房不也是坐着,现在这桂花正好,既然来了就闻闻花赏赏湖也不算辜负这好时节。”说着便将方才还在手上把玩的一节桂花枝子放到了脸上,深吸了一口气。
许之拿他无可奈何,轻叹一口气瞥向了一方。
这一眼便瞧见了踏步缓缓而来的静和与阑珊等人,许之身型一僵,忙喊了声“公子!来人了,快起身。”
他家这公子,在外最是注重仪表,许之忙喊齐钰起身。
静和方才就听到他们说话,无心打扰,脚步轻抬就要离开,只是这石亭落在路的中央,几分无奈,她不得不进了亭内。
恰此时只见亭下的男子猛地坐起了身,桂花枝子自脸上滑下,桂花因动作香味浓郁散开,回荡在廊下,齐钰一抬眼便与刚进亭子里的静和四目相对。
她今日一袭白衣莲花绾裙,头发懒懒散开只梳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发髻,头戴素钗,环衣朴素越衬她温婉气质,一张臻首微含笑意,皎似月明的眸子看着他,清尘气质似落地青莲小菩萨,直将他定在当场。
静和见他怔怔的望着自己不言语,只当他是被自己惊吓到了,她忙歉意的冲他笑了笑而后点头:“打扰了,公子再歇吧,告辞。”
说罢便起身离去,似清风而过一般,片刻便消失在眼前。
齐钰眨了两下眼睛有些傻愣转头问向许之:“我方才可是见到了小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