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沉浸在天大的茫然与喜悦中,还来不及仰天大笑三声。下一秒身形一闪,又出现在三个豆丁围殴少年段成璧的现场。
趴着挨揍的人与站着狂笑的人两厢对视,均从彼此眼中看到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惊讶。
幼年的凌晚晚瞪圆双眼,口中说着与上次一般无二的台词:
“好啊段成璧,被我们揍你还敢请帮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罢又要对少年拳脚相加。
关键时刻,虞渊大喝一声:“你们父帝来了!”
无论什么时代,告家长这一招依然经久不衰百试不爽,趁三人回头,他抓起地上的少年段成璧就往王宫深处跑。
少年段成璧一路沉默地被他揪住领子,也不挣扎,甚至时不时指明方向,帮二人躲开巡逻守卫,甩掉身后追兵,来到一处冷僻宫苑。
等确定左右无人,二人这才有心情顾及其他。
彼此对视,俱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沉默,以及尴尬。
怎么就重来一次了呢?
最终虞渊率先抡起拳头,卯足了劲往少年段成璧左脸打去。
少年被打得向后踉跄两步,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理了理被拽出褶皱的衣领:
“就当这一拳是我欠你的。”
虞渊怒火中烧,口不择言:
“你欠我个屁,你坑我的时候不挺心安理得么,道歉有真那么有用的话我揍你一拳给你一句,揍你一拳给你一句你说好不好!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想揍你一顿了!”
他说到做到,果真又搡了少年段成璧一下。
“道歉?少自作多情,你自己是不是图谋不轨你自己心里清楚,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少年段成璧也不知为何轻易被对方挑起怒火,他惶恐于再次见到对方还活着时,心底产生的一丝庆幸。
做了就是做了,没有什么好愧疚和狡辩的。
他也许会后悔,但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照样会这么做。
心知这抹庆幸是不对的,他只好将其悉数转化为怒火,用冷嘲热讽武装自己,也往虞渊脸上打了一拳。
依他的性格,此时应该选择先隐忍不发再伺机而动除掉此人才对。
打完后才发现,及时反抗的滋味比忍辱负重好上太多,至少心头烦躁随着这一拳发泄了大半。
虞渊结结实实吃了他迎面一拳,着实没想到对方竟恨自己超过霸凌他的那三人。
“我不无辜,至少救了你两次。”他再出一拳,只往脸上打,被少年伸手拦下,反手一扭,手腕剧痛,一条腿横扫而来,
“不求你报恩,至少别火里添油,可你倒好,直接送我去死,白眼狼,活该你一辈子没朋友!”
这话不知击中了少年段成璧哪里,他面色一寒,心底生出一股滔天的毁灭欲望,彻彻底底被对方激怒。
二人扭打做一团,拳拳到肉,毫无章法,因为怕引来守卫,他们并不曾动用灵力,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挠脸,抓头发,掐肉,咬人,打到最后红了眼,什么风度仪态武功招式统统化为浮云,如街头混混斗殴一般直接粗暴。
最后两人打到气喘吁吁,分开一段距离,没有再动手,只一边喘着气一边互瞪对方,眼神发狠,像两头互相忌惮又蠢蠢欲动的狼。
虞渊额头破了,从眉骨到鼻梁长痕一条,还淌着血,左脸挠痕三道,全是少年段成璧抓的;
少年段成璧身上也不遑多让,头发散乱如稻草,头皮生疼,虞渊揪的;肩膀和手上各有一道深深牙印,虞渊咬的。
两人斗了个不分胜负,但彼此对峙,谁也不愿先移开眼睛,好像那样自己就低了对方一头一样。
虞渊发自内心觉得这种行为很傻,真的。
但他却不愿意先移开,因为怕段成璧这家伙搞偷袭,毕竟从刚才打的那一场来看,那小子阴得很。
少年段成璧也有一样的顾虑,谁知道自己一错眼,对方会不会又像疯子一样缠上来。
眼看他们要大眼瞪大眼地无限僵持下去,冷僻宫苑的大门忽然从内部打开,紧接着一道柔美的女子声线传来:
“谁在外面,是小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