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轻的像在叹息,在疑问中叫出这个称呼,让人根本无暇顾及,肯定要先回答她的问题,易钦枝是这样,没有纠正她不敬师长。
“你怎么会是麻烦呢”,易钦枝反问。
路洐野垂下眼睛,薄薄的眼皮挡住眼里的低落,“以前,别人对我不好,我会生气难过”,她说路正元,连前父亲都不叫了。
“现在遇到枝枝,对我这么好,可我又会患得患失”,路洐野说,“特别依赖特别想一直看到你,甚至做出跟踪的行为。”
虽然她真的很想做一些特别过分的事,但她可不能让易钦枝觉得她是个变态,路洐野必须要为她自己正名。
“我太需要你了,枝枝”,路洐野像个流浪小猫,她露出最柔软的肚皮,坦白自己的弱点,“没人对我这么好过,你知道吗,我妈妈也没有,她爱路正元,也恨他,我身上流着路正元的血,连带着我也被这样矛盾对待。”
“在遇到你之前,外婆是对我最好的人,可是她不愿意搬离渭城,这里有她的执念”,路洐野说,“等我见她时,已经是病危阶段。”
“我真的好依赖你啊”,路洐野喟叹,“我好需要你,枝枝老师。”
上一世,她与易钦枝并没有这样亲近过,对她来说易钦枝就是月亮本身,月光落到过她身上,于是她起了执着,她对月亮有了企图,可她不敢有任何行动,月亮太美也太高,她够不到。
现在,小月亮自己落下来了,给她做早饭,放在保温盒里,标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了那份距离感,路洐野觉得,月亮让她更着迷,“你可以一直对我这么好吗?我做了错事也对我好。”
路洐野拉着易钦枝的手,身心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困意翻涌,她好久没有这样平和的睡一场觉。
易钦枝眼睛里满是慈爱,她像给女儿梳头发一样,整理路洐野额前的碎发,“你很像只小猫”,生的漂亮又贵气,在外冷漠在家黏人。
“猫咪是没有错的”,易钦枝说,“你能快乐一点,依赖我也没关系的。”
路洐野呼吸渐渐平稳,睡意朦胧间,她听到易钦枝轻声道,“你需要我,其实我很开心,我也想被需要。”
需要和被需要,两个在缺爱环境里,摸索着长大的女孩子,获得安全感的形式不同,巧的是,她们在对方那里找到一个平衡。
或许,原生家庭的缺憾,让她们人格都有不完整的地方,路洐野儿童期受了创伤,易钦枝则像个姐姐一样,温柔却坚韧,她独自走过来,并想照顾好妹妹。
沙发很小,路洐野睡得不舒服,她蜷缩着身体很快就麻了,于是她困倦着醒来,身上盖了床薄被子,客厅落地灯的光线,被调到了最暗。
易钦枝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盏夜灯,几乎是路洐野起身的一瞬间,卧室的大灯就亮了,易钦枝踩着脱鞋开门。
她也是睡眼惺忪,“睡得不舒服吧,快到客房去继续睡。”
“刚才你睡得很香,我没叫你”,易钦枝说,“沙发太小了。”
路洐野看她困的,原本的双眼皮褶出了三层皱,“吵醒你了,我去客房,你先睡。”
客房的床已经铺好,易钦枝的被子上是洗衣液晒过阳光的味道,路洐野不知不觉,又重新进入睡眠。
一夜无梦,许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清早起床,路洐野神清气爽。
“早呀,枝枝”,路洐野随意地系上睡衣带子,看到在客厅吃早饭,还没走的易钦枝。
易钦枝闻言先是笑着看向她,然后才嗔怪道,“没大没小,叫易老师。”
“昨晚叫枝枝,都应允了,一觉起来又不算数啦”,话是句正常话,从路洐野嘴里说出来,就透着股怪怪的感觉。
“来吃饭”,易钦枝说,“你的虾饺在保温盒,没想到起这么早。”
路洐野坐在易钦枝对面,“多亏枝枝老师,昨晚没做噩梦,睡饱真舒服。”
吃了饭易钦枝去上班,路洐野上楼换衣服,她说她要晚点去,要喝药办点事情。
等易钦枝走了,路洐野在衣柜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她没穿过的校服,渭城中学是要求学生穿校服的,为整齐面貌,杜绝攀比。
只是路洐野从来没穿过,这蓝白色的运动服,领回来被请的家政阿姨洗过,就一直在衣柜里,今天算是重见天日。
把衣服找出来,路洐野当真乖乖吃药,药效发挥作用的同时,也会让她头变得昏沉,胃里犯恶心,这是药在她身上的副作用,她总不喜欢喝药,也有这部分原因。
她打开电脑,处理公司的问题,一晃忙到十点多,路洐野穿上校服,双肩背着书包,头发扎起高高的马尾,瞧着有些一本正经。
这身打扮,踩着滑板冲去学校,空气里都是青春的味道,路洐野身上张扬肆意的气质,似乎趁疾病不注意,悄悄回来了一点。
到了学校,第三节课刚下,她扶着滑板进教室,首先发出质疑的,是言迟,“双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
“病毒就近是关闭,还是转移?”周玥也看到路洐野,“很难讲。”
路洐野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来上课,怎么看怎么像她疯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