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温度倏然降低,云秘书莫名其妙打了个冷战。
透过后视镜瞥见自家上司那张结冰的阴鸷俊脸,他心里咯噔了一声。
“傅、傅总,发生什么了吗?”
冷白修长的手指渐渐收紧,傅璟不信邪,接连发了几条消息,依旧只有红色感叹号迎接他。
刺眼,醒目。
猛地扣下手机,喉结不受控的发紧。
幽黑眼底逐渐蕴起冰冷怒意,话音字字凉薄:“云鹤,你被女人拉黑过吗?”
扶着方向盘的云秘书沉吟片刻,道:“没有。”
傅璟脸色更沉。
逐渐意识到温满桃原来不单单是生气那么简单。
她不爱自己。
她真的对自己没有半分心动。
怕被上司穿小鞋似的,云秘书连忙找补:“这些年我忙着在傅总您身边照应公司的大事小情,哪有时间想私人的事情呢?”
男人揉着眉心,心烦意乱:“果然,问你是没用了。”
云秘书无奈地看了眼愁云惨淡的上司。
他在傅璟身边就职好些年,深知老板薄情禁欲,从不参加任何商界充满酒/色/气息的活动。
洁身自好到成为业界楷模。
更没从老板口中听说过温满桃这号人,据他所知,二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同上过一所高中。
怎么会一场手术醒来就爱得无可自拔?
云鹤细思极恐,深觉他这位年轻多金的铁直男老板是单身太久,终于熬疯了。
小心翼翼劝道:“傅总您也知道自己的状况,车祸失忆。”
“即便您真心喜欢温小姐,想要追求她,也不能操之过急,希望对方短短几天就接受你。何况你们如今的身份是上司与下属,没人认可你们是夫妻,哪个女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困扰,温小姐没报警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傅璟手肘慵懒倚着车窗,俊眉紧蹙,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暗色。
低下头,烦躁地摁住眉骨:“嗯,我知道了。”
-
傅洪涛与曼贤卿早早就在高级病房的会客厅等候。
见到儿子安然无恙进门的瞬间,二老高高悬起的心脏总算是慢慢放下。
傅洪涛抄着拐杖就想往傅璟身上招呼。
“你去哪里了,让我们好一顿找!逆子,买手机是干什么吃的!”
男人站得笔挺,神情淡漠高傲,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
他微微蹙眉。
不带手机,只是不想让那群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大正常的心理医生找到,结果反倒让父母担忧。
他忽地意识到,温满桃责怪他,一点错也没有。
曼贤卿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疲惫地起身阻拦:“好了,人回来就好了,阿璟身上的刀口都没拆线,你敢给他打出个好歹来,看我能不能饶了你!”
云鹤也过来道歉,挡在老板身前。
“董事长,请您息怒,是我在办公时不小心睡着,才导致现在的局面,要责怪也是责怪我,傅总的确没有走远。”
傅璟冷嗤一声,随手将价值几万元的今冬限定L牌围巾扔在沙发上,不顾刀口的微痛,皱着眉脱下大衣。
语调无波无澜,却泛着心情不悦的阴沉。
“我是记忆错乱,又不是弱智,你们在大惊小怪什么?”
傅洪涛最多也就是张牙舞爪一下,鼻腔里喘了几声粗气,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坐进沙发:“你最好不是。”
傅璟想起温满桃的泪眼,神色一晃。
低沉语气和缓许多,饱含歉意。
“抱歉,爸妈。”
“我只是在隔壁市场买个菜,没想到会惊动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买菜?”曼贤卿疑惑。
她家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说,可从没给过任何一个女孩眼神啊。
这一出闹的,像是刚谈恋爱的青涩高中生。
亲妈都忍不住侧目。
云秘书将几大袋子蔬菜拎到病房储物柜上:“傅总,菜我给您放这了。”
傅璟坐进皮质单人沙发,满意颔首。
不需要动脑都知道倒霉儿子买菜是要干什么,傅洪涛恨铁不成钢:“看看你这副卑微的样子,这么上赶着做什么?真当那个小员工是你老婆?”
见儿子不肯搭理自己的寻衅,傅洪涛气得长眉倒竖。
“口头叫老婆没用,你俩得有结婚证,你有吗?拿出来看看?”
傅璟警惕眯起眸子,皮笑肉不笑扯起唇角。
“您不要试图让我和桃桃离婚,结婚证我是不会给你们的。”
曼贤卿受不了脑子都不怎么正常的父子俩,嫌弃地白了他们一眼,开始翻看最新版时尚杂志。
董事长嘿然:“我看你不是不给,而是没有吧?”
“空口白条说人家姑娘是你老婆,耍流氓嘛不是?”傅洪涛抱着胳膊,啧啧冷笑,“你们是生孩子了还是怎么着?什么也没有!”
说着,他忽地反应过来,开始黯然神伤。
“我儿事业有成,才貌双全,怎么是个不会谈恋爱的傻子呢……”
傅璟怔了一瞬,俊颜上神色恍惚,脑海中记忆缓缓整理交叠。
薄唇喃喃出声:“……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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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了将近一个月,傅璟的伤口顺利拆线。
拆线医生忍不住啧啧:“还是第一次见到患者有这么漂亮的腹肌,锻炼起来一定很不容易吧?要是留疤真就可惜了。”
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