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顿时涌起复杂的感觉,是悲痛,是庆幸。
他既然梦到了这个爆炸,那么说明事情还没有发生,他还有机会去阻止。之前已经有了一次经验,沈宜立刻就想看清楚小孩的样子。
然而小孩的脸上布满黑烟和血污,根本看不清楚。只有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溢满了惊恐害怕。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破碎的校服,胸口处的学校标识被血污染透,他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数字3和小学几个字。其他的信息就什么也不清楚了。
沈宜心里急的快冒火了,外面街道上的惊叫一声高过一声,又一声巨响轰然炸响在空气中,应该是连着的房子里的天然气跟着也炸了。
热浪席卷灼烧着空气,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几乎遮蔽了视线,连沈宜都仿佛感觉到了窒息憋闷。
远处消防急救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妈妈......”小孩的瞳孔开始涣散,呼吸逐渐微弱。
沈宜什么也做不了,他救不了他,也不能减轻他的痛苦,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孩在痛苦恐惧中慢慢停止了呼吸。
沈宜轻轻摸了摸小孩灰扑扑的脸蛋,起身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能够确定位置。满室的浓烟和火光虽然不能伤害他,却最大限度地阻止了他获取更多的信息。
餐厅里面找不到,那么只有到外面去找了。
看着前方翻卷的烈焰,沈宜深吸一口气,猛地冲了进去。
“砰”车子剧烈摇晃了一下。
方元脑袋差点撞在了车顶上,他迅速扒住车座,“我说祝伟,你开车能不能稳一点!”
前面驾驶位的祝伟闻言头也不回地顶了过来。“你自己不坐稳怪谁?这乡下路本来就难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饿了没?吃点东西吧!”陈随从包里拿出面包矿泉水,打断了两人的吵闹。
“谢随哥。”方元接过面包和水,回头瞅了一眼后备箱,“随哥,你说那大公鸡怎么没动静了,不会生病了吧?”
陈随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哪那么容易生病,之前不还活蹦乱跳的吗?”
“方元,你就是太操心了,这散养鸡本来就结实,你就是割了他的脖子放了血,他都能在院子里给你跑几个来回的。”
祝伟在前面哈哈大笑,眼角余光瞟到了车内后视镜,猛地被镜子里那只正目光灼灼瞪视着他的结实大公鸡给惊着了。
他脚一顿,轮胎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车里的人不由自主往前扑,面包矿泉水撒了一地。
方元悶哼一声,捂着额头面露痛苦,“你要不想开车你就直说。”
“阿伟,怎么了?”陈随扯了扯被矿泉水打湿的衣衫前襟,皱着眉问道。
祝伟慌忙往后看去,却见后备箱里,大公鸡眯着眼睛悠闲地趴在铁笼里,仿佛刚才带着浓烈杀气的眼睛只是幻觉一样。
“怎么了?”陈随和方元也往后看,除了那只闭目养神的公鸡就什么也没有了。
“没,没什么,抱歉啊,我可能看错了。”祝伟重新启动车辆,车子匀速行驶在夜色中。
沈宜抬头瞪了一眼祝伟的后脑勺。这家伙一定是跟他有仇。开个车都开不稳,他刚才差点就冲出大火到大街上去了。
现在好了,做了一场梦,除了让自己体会了一把被大火焚烧的滋味,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掌握到。
爆炸是怎么引起的不知道,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爆炸地点时间也不知道,就连受害人的身份信息竟然也不知道!
沈宜心里隐隐焦灼,他瞅了一眼笼子的锁,以他目前的的处境根本不可能打开。那场爆炸的破坏力他是知道的,如果不阻止,将会有许多人命丧其中。
现在唯一确定的是爆炸是发生在白天。就算最早也得明天才会发生了。
沈宜趴在笼子里,企图再次入睡进入梦中。可惜直到车子开进了收容所里,他也没有睡着。
到收容所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到处都开着灯,整个收容所里都亮堂堂的。
方元和祝伟抬着笼子从过道经过,两排的笼子一水的猫猫狗狗,有些精神萎靡,有些亢奋地扑着笼子大叫。
一路下来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异类。两人将他塞进了最后一个铁笼里,就结伴着走了。
沈宜头顶的那盏灯有点坏了,灯光一明一暗的闪着,他伸出翅膀尖蹭了蹭锁,最后还是放弃了以一己之力开锁的打算。
他的对面是一只黑色的大狗,毛发凌乱打结,一双天生带着委屈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沈宜。
看什么看?你没见过鸡吗?
沈宜哼了一声,转身用屁股对着它,随后闭上眼睛开始思索办法。
“干什么你!没长眼睛吗?”
沈宜一惊,面前一辆红色奔驰窗户半开着,一个吊梢眉男人伸出半个头,一脸的怒容瞪着他。
沈宜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人行道路口,分明是这司机不守交通规则,反而倒打一耙骂他。
他张嘴正要骂回去,谁知出口的话竟然让他惊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声音带着讨好与怯懦。
沈宜:……搞什么鬼?
司机听到道歉,轻蔑地勾起嘴角,“下回给我注意点!”随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尘灰喷了沈宜一脸。
沈宜感觉到自己抬手擦了擦脸,随后拉了拉背包肩带,慢腾腾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头顶的太阳很烈,刺目地光线刺得眼睛有些疼,好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在大太阳下行走过了。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消失在了灰色衣领里。
沈宜抑制住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他现在的身体并不是他自己的,根据之前齐芳在梦里被杀害时的情况来看。
也许他现在的身体是下一个受害者?
也或许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