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之后，他才重新转过身来，“但你是个好人。”

“别。”江流有点被气笑了，“别给我发什么好人卡，而且我也不是好人。我一直都以为，好人不长命，因为当好人就好承担更多的责任。而当一个人担不住这个担子的时候，要么就被压死，要么就会选择放下担子去当一个坏人——而我更宁愿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但你还是下来了，而且还给了我这么多吃的。”寸头男盯着江流的面孔，“对于现在的情况，食物几乎就等同于一个人的生命。”

“所以，我也承担了后果。”江流叹了一口气，“当好人的后果。”

寸头男也跟着叹了口气，转而说道：“行了，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个话题，而且我也没多少时间了。”

他抬起自己的胳膊，除了骇人的伤口之外，整支手臂都展现出了一种病态的红色，像是血液加速流动带来的后果——不过江流知道，这是变成丧尸的征兆。

感受着自己逐渐发热的肢体，寸头男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看着江流，提出了自己唯一的请求，“我可以离开，也不需要你的馈赠，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说？”江流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却还是这样问道。

“帮我保护好那个女孩，我知道你很反感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我。”寸头男的语气真诚，话语中甚至带有几分祈求的成分，“她跟小琴实在太像了，虽然我知道这个女孩的心思并不单纯，也不是我的妹妹，但是……”

“但是你就是把她当成了你的妹妹是吧？”江流打断道：“你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你心里对你妹妹的愧疚感，我没说错吧？”

“是的。”寸头男垂下脑袋，没有反驳江流的话。

“你现在觉得自己快活不成了，所以想让我代替你保护那个女的，但是——”江流说着话，忽然笑了起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完全可以嘴上答应你，却不付诸实际行动。”

“你不会的。”对方盯着江流的瞳孔，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

“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好人，特别是现在，每个人更是只会瞧见自己眼前的利益。”江流摇了摇头说：“我之所以跟你说了这么多，甚至愿意分出一部分的食物给你，实际上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或许你的观点，才是正确的，但我已经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么多了。”说话间，寸头男再次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自己狰狞恶心的伤口，除了泛白的皮肉之外，他还能感受的到，一种奇怪的冲动正游离于他的血液之中，被送往了全身上下，送往了每一个细胞之中。

蠢蠢欲动的感觉，让他只能深锁着眉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抑制住几乎要从内心深处磅礴而出的躁动感，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受控制的加快了几分，“除了拜托你，我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唉，好吧，我可以答应你。”江流盯着对方的面孔看了许久，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我事先说明，我只会在我力所能及，且不会有损到我的利益的情况下，才会给她一点帮助——但也仅仅只是帮助，因为要保护一个人，我办不到，这事只能你自己来。”

“我自己来？”对方疑惑。

“是的。”江流点头道：“你自己来，如果——你能够撑过这一关的话。我会在这里暂住两到三天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的话，就回这儿来找我。”

说完话后，江流没有再去管对方脸上的表情，留下了一天的口粮，头也不回的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