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音乐烘托出节日的氛围。大街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的商铺都装饰上了圣诞树、圣诞帽、红袜子,还有大红大绿的气球和白胡子的圣诞老人。圣诞树上的小彩灯一闪一闪,大白天的,就把气氛拉满了。
圣诞节,似乎与一切浪漫有关。应煦注意到的,却是浪漫背后的商机。
室外温度极低,据说快下雪了。应煦被寒风吹得战栗,努力把脸埋进围巾里,只露出一个冻红的鼻尖。他单手抄兜,急匆匆走进一家精品店,买了一叠彩色包装纸和一把红丝带,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拆开那束白玫瑰,把它们分成一朵一朵,包进彩纸中,系上漂亮的蝴蝶结。
紧接着,大街上多了一个卖花的年轻人。
他天生一副笑模样,看起来很有亲和力,逢人就道:“圣诞节快乐,要买一朵鲜花给你的恋人么?”有人对他不理不睬,冷漠地擦肩而过;也有人停下脚步,在他期盼的目光下买上一朵白玫瑰。
玫瑰娇嫩,在寒风中打着哆嗦。
应煦却扛得住风,受得住冻。
他的口袋渐渐鼓起来,心口也变得热乎了。等花束卖完,他要给自己买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
“应煦——你这是干什么!”
冷不丁的,一声爆喝传来。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蹬蹬蹬走到他的面前,气势汹汹,鼓着眼睛,像一只准备干架的青蛙。
是陈杰。
他每次撞见他都是这副模样。
应煦一向对他敬而远之,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陈少爷,如你所见,我在卖花。”
说罢,他绕开陈杰,追上一个过路人,笑问:“先生,要买一朵玫瑰花么?”
陈杰被他晾着,火气更大。
他一把拦住应煦的手腕,不让他把花递出去。
“不准卖!”
应煦皱眉,要挣开他。
陈杰无法,又加了一只手,攀着他的手臂和他较劲。
“你凭什么卖这些花,我不许你卖掉!”
过路人莫名其妙,怕他们的争执牵连自己,嘟囔一句“不卖就算了”,便匆匆离去。
应煦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他就知道,碰上陈杰准没好事。
“陈少爷,我今天戴了一条格纹围巾。”
陈杰一愣:“……关我什么事!”
应煦睨他:“是啊,所以我卖我的花,又关你什么事?”
陈杰被噎得够呛,但他不是轻易服输的个性,又怒气冲冲道:“你当我没看见——刚才我在商场里看见你送连霄哥上车,手里捧着一大束白玫瑰。这花是连霄哥送你的吧?他知道你拿这些花转卖给过路人么?!”
应煦诚实说:“他不知道。”
陈杰于是来了劲,挺直了腰杆要指责应煦,却被他堵住后话:“但就像你说的,他把花送给了我。所以,这是我的花。我就要把我的花当作商品处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把“我的花”三个字咬得很重,让陈杰无从反驳。
陈杰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这是糟蹋连霄哥的心意!”
应煦回答:“我收了花,就是领了他的心意。他的心意已经送到,我可没有辜负他。”
“你强词夺理!”
陈杰咬牙,恶狠狠地说:“把花给我!”
这种命令的语气对他的保镖有用,对应煦却不管用。
应煦毫不犹豫:“不给。”
“你不怕我告诉连霄哥?!”
“那你去告吧。”
陈杰发现,他完全拿不住应煦,但他依旧不依不饶,梗着脖子不肯撒手。
应煦无法,只能主动打破僵局:“陈少爷,告状是要讲证据的。你没有证据,凭什么告我?我和魏连霄是恋人,你觉得魏连霄会不信我这个恋人,反而信你?”
虽然不想承认,但应煦说的确实有道理。陈杰顿了顿,缓缓松开手。
“对。你说得对。”
他低头,若有所思。
应煦见他终于消停,劝他:“算了吧,陈小少爷,今天的事你权当没看见。”
小少爷自然不肯,撂下狠话:“我可不会跟你算了,你给我等着,小爷迟早要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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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着。”
陈杰气势汹汹地来,又气势汹汹地走。
不用再受陈少爷的干扰,应煦继续卖花。这会儿他的生意突然好了许多,从商场走出来的男男女女,一枝接着一枝,买走了他手里剩余的玫瑰花。
卖完,收工!
应煦轻笑一声,掬起手呼一口热气,又跺了跺脚,满心欢喜地奔向路边的小摊贩,买下一个烤红薯。
红薯烤得焦香,比先前在餐厅里吃的昂贵的西餐更能勾动应煦的食欲。他的手指头已经冻麻了,剥红薯皮时也不觉得烫,就那么边剥边走,边走边吃。
走过街角时,他突然驻足。只见陈杰小少爷正意气风发地登上轿车,他的怀里抱着一枝枝塑料包装的纯白玫瑰。
应煦叹了口气,觉得这位小少爷是真的不太聪明,他似乎遮掩了自己的行迹,又没有完全隐蔽。不过,陈小少爷要是个聪明人,他也不能这么快卖完所有鲜花。
随他去吧。
魏连霄那么有钱,总不至于跟他计较一束送出去的玫瑰花。
应煦咬一口红薯,没心没肺地想。
凭他对魏连霄的了解,应该没事……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