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有劳了。”萧铮想说的话实在比这五个字多多了,可是余光扫到晏恩霖与苏陵皆望了过来,只好再度收敛。
“阿柔,这段剩下的棉布给苏郞卫罢,他脚踝也有扭伤。”晏恩霖并没觉得晏柔月为萧铮裹伤有什么问题,反正大家避雨着实无聊,这也算还惠王小小人情,实在应当。
随手又将那剩下的白布拿了过去,同时指了指苏陵的左踝:“苏郞卫刚才说,他前几日在家里受了小伤,但因近日羽林营操练加紧,还未得禀报上峰。”
萧铮与晏柔月闻言都略有意外,刚才苏陵进到演武场的脚步看起来极其正常,一路策马之间脚蹬亦需用力,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不适。
苏陵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欠身道:“小事而已,不足为意。”
他越是这样说,萧铮与晏家兄妹心中越是明白,这伤怕是他在武威将军府里又被欺凌落下,且又怕报上伤病,便连羽林卫这最后的仕途机会也失去,才会竭力隐忍掩盖。
晏恩霖性情仗义,自是有些愤愤不平。
晏柔月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萧铮,两人目光交换,心中感叹复杂都是一样的。
豪门庶子出头挣扎艰难并不少见,但苏陵如此不世将才,偏生受到如此格外欺辱,又是另一件事。
此时外间天色都暗了些,明明时近晌午,却因着大雨与乌云而晦暗好似黄昏。
萧铮起身,亲自将那药膏与白布递给苏陵:“先简单裹伤,待回到京城再让郎中仔细看看。”
言罢又吩咐陈越:“借一件蓑衣,回去调车。还是不要在这里继续等了。”
陈越立时领命,跟场丁借了斗笠与蓑衣,随即策马疾奔,回去调动马车。
几人在青山居里又等了两刻钟,便见一辆带着惠王府字号的马车到了。
驾车的护卫下车行礼,原来是在外等候的另一名侍卫副队长陆英看着雨势越发大了,便命人主动过来迎接,所以半路就遇到了陈越,现在已经再派人去传晏家马车,估计再半个时辰也能到。
“殿下可以与苏郞卫先回,臣与舍妹等自家马车即可。”晏恩霖知道萧铮之前其实还有其他想问苏陵的,是因着被白嘉梅那事打断才暂时停了,此刻便就着马车的事情提议。
以政事而论,可算是十分体察上意了。
只不过,有的时候上意并不只一层。
萧铮摆了摆手:“青山居到底有些狭小潮湿,已经等了不少时候。女子猎装的马靴虽行动轻便,却薄了不少,容易受寒。晏世子还是不要让令妹再等了,先跟本王车驾回去罢。”
晏恩霖一怔,他倒没注意过妹妹的鞋子。此刻闻言望过去,果然晏柔月的素靴有些洇湿。
“事急从权,四个人略坐紧些也不妨事。”萧铮知道晏恩霖顾虑,所幸惠王府马车颇为宽敞,确实不要紧。
既然惠王如此开口,晏恩霖也不再坚持,当即从善如流,四人便都上了马车。
因着晏柔月到底不好与兄长并苏陵挤得太近,萧铮上车之后第二个便让她上。
那马车车驾比寻常马车稍微再高些,晏恩霖在后头为她撑伞,面前自然而然地,便是萧铮伸手相扶:“小心。”
晏柔月确实是很小心的,错开他的伤处,将手放在他掌心里借了下力。
隔着那白布绷带,似乎都能察觉出暖意。
而进了马车车厢,先抬头看到的便是一盏小小的四方花灯,竹木编制,简笔山水。
正是她在南城百宝夜市随手买了送他的那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