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萧铮则稍有一点点不同,锋锐杀气犹在,却收敛在为君者的沉稳贵重之下,让他更多了几分端雍雅正的上位风范。
这一点甚至他自己都未必察觉,可与二四两位皇子坐在一处,便叫众人的目光极难从他身上离开。
“三弟原是有事的,不过刚为我寻得了一张琴,昨日试音颇佳,今日便决计同来了。”淑和公主微笑接了话,言辞之中果然是专心喜爱音律,参与此宴也是为此。
命妇臣女之中那些真心喜欢音律的闻言也很是欢喜,淑和公主在琴瑟之事造诣很深,又说有好琴,看来今日之宴收获不小。
岑贵妃忙叫人去跟淑和公主的宫人对接,让原定要先奏乐的琴师往后顺延,这场宫宴有关音律乐韵的部分更加添彩热闹,也是不错。
不多时宫人将琴架设完毕,淑和公主也不推脱,自己直接大大方方演奏了一曲短韵华黍。
拨弦挥洒,清音如天籁。一曲演罢,赞声不绝。
淑和公主显然兴致极好,演奏完毕又解说这古琴来历,丝弦品相,并请有兴趣命妇臣女都可以过来近前欣赏,也可随兴演奏一曲。
岑贵妃亦含笑招呼,请众人尽可随意,目光在晏柔月并邻近的席位扫了几眼,场面上还是先随着淑和公主的兴致。
说起来这个部分跟前世其实差不多,彼时淑和公主没有来,先来演奏的便是岑贵妃提前安排的琴师,两曲之后又由贤妃之女安阳公主演奏一曲。之后也都是招呼众人谈论乐律乐器等等,至于音律之事不那么熟的人,便吃茶赏花或三两闲谈。
但与前世大为不同,是前世此时的晏柔月因为谭二之事的名节损伤,上至贵妃与安阳公主,下至与宴同侪,没有一个人主动与她说话,她就在被安排的角落座位上孤零零地坐了小半个时辰,耳边还能隐约约听见旁人笑语里头带过的“晏家如今哪还有样子……”“可说是外头的呢,商户外家到底是有些干系的……”等等。
至于后来成了二皇子妃的庄尚书之女庄娉婷如何故意挑衅示威,她也还记得大概。
当时庄娉婷在被贵妃叫过去说话之后得了一对明珠手串,之后还专门绕到她跟前,伸手拉着她,假作客气,语气文雅地说了些不着四六的话,啰啰嗦嗦说的什么都不要紧,只是将那流光溢彩的珠串在她眼前晃了又晃。
因此几乎是本能的,也是有点好奇的,晏柔月看了朝旁边庄家姑娘的席位看了一眼。
庄娉婷也在看她,但这次没有谭二之事,就客气多了,还是那个文雅笑容:“晏姑娘对音律之事可有心得?”
晏柔月笑笑刚要说话,便见岑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黄莺已经走了过来,到了庄娉婷跟前微微一福,但没等庄娉婷应声,又向晏柔月也一福:“晏姑娘,贵妃娘娘请您过去说说话。”
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晏姝月,黄莺笑容更加礼貌:“只要晏四姑娘过去就好。”
晏柔月虽然对岑贵妃给的体面全然无意,但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身边的庄娉婷和晏姝月几乎都僵了一僵。
心下有些好笑,到底二皇子那种伪君子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当然,晏姝月的心思倒是不在二皇子身上,按着静嫔后来对皇后的依附,晏姝月的心思应该也是在另一头。
不过眼下她当然得先应付,虽是更想过去看琴看谱跟淑和公主说话,但也不能驳了贵妃的传召,礼貌起身,跟着黄莺过去。
只是,到了上席处见礼赐座之后,轮到了晏柔月身上微微僵了一瞬。
因为两步之外,就是正在与四皇子说话的萧铮。
且他的座位,还是正对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