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还是站着,回味刚才的感受,激动地全身颤抖。
他竟然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很不可思议的,那股暖流温柔得贴着自己的皮肤,将他冰冷的肌肤都捂热了不少,舒服他想要喟叹一声。
鬼婴是鬼,体温常年都是冰冷的,就算是靠近火炉,火焰舔舐着他青色的皮肤,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鬼婴的异常吸引了谭墨的注意力,谭墨问,“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
鬼婴喃喃地说,眼神还是涣散的,“不……不是,我可能是太高兴了吧!”
不然,鬼婴不知道该去如何解释这种异常,那种从脊髓里传来的暖意,舒服得让人毛孔都张开了。
鬼婴甚至想,自己被超度的那一天,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随即,他又笑自己,被超度以后,自己应该会忘记现在发生的一切,一时的痛苦很快会过去的。
——那一切里,包括自己的母亲,还有谭墨,医院里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
想到这里,鬼婴不免有些伤感。
鬼婴是个很善于调节情绪的鬼,不然,他也没有毅力在医院里待了二十年,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与他相伴。
鬼婴趾气高扬地说,“谭墨,快给我去买好看的衣服,还要奶瓶,我这个奶瓶太旧了……”
鬼婴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他又说,“算了,新的你帮我捐了吧,把旧的烧给我,在地下,我也不至于一个人……”
谭墨的心软了一下,“不用,没事,给你烧最新的,在以你的名义,买些捐给孤儿院的孩子。”
谭墨摸了摸鬼婴的脑袋,这一次,他竟然没有闪躲,而是像一只听话的猫一般,任凭他的主人顺毛。
鬼婴没有说话,只是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舍。
*
等谭墨看到了梅姨的时候,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梅姨的眼下带着几分淤青色,整张脸透露出一种苍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丧,就像是古代话本里,被妖精吸取了精气的书生。
鬼婴惴惴不安,“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谭墨安抚着,说,“肯定会的。”
梅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但是在听到谭墨说仪式开始的时候,眼中还是放出了光。
她按照谭墨的指示,坐在板凳上,闭上了眼睛,努力放空着自己的情绪。
鬼婴凑近谭墨的耳朵,说,“这东西不就是碰概率的么?为什么还需要这么正式?”
谭墨的面前有一张小木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淘来的,很旧了,上面各种乱七八糟的划痕,还散发着一种陈年的木香,上面摆放着香烛,贡品,还有一张小小的黄纸,和一碗漂浮着粉尘的水。
谭墨用同样小声地回复,“来点仪式感,不然你妈是不会相信的。”
鬼婴懵懂地点了点头,最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我警告你,你可别想趁此机会,再敲诈我妈什么东西,我妈赚钱不容易的。”
谭墨被气笑了,“你好意思从我这里敲诈各种零食衣服,却不好让我拿你妈的钱,过分吗?
鬼婴被怼地说不出话来。
谭墨也没跟小孩子计较,只是拿着指尖捻了黄色的符纸,沾着那些脏水,龙飞凤舞地写了几笔。
鬼婴歪头看了一会儿,却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隐约觉得,那张纸,那碗水,还有那个未知的符号,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谭墨嘱咐梅姨将那张符纸贴身保存起来,然后,放心大胆地把鬼婴推到了梅姨处。
这张符纸的作用,不仅仅是给梅姨喂一枚定心丸,它还像盾牌,可以帮助梅姨消除大半部分的鬼气,人鬼有别,相处必然会让弱势的一方受伤,谭墨努力将这种影响降到了最低。
梅姨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青色的脸,莲藕臂,婴儿肥,五官看上去也很精致,仔细一看,竟然还很梅姨就两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无辜下垂的狗狗眼,让人充满了想要保护,或是凌虐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