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浅阳泛着柔光,风摇云碎。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外,林以鹿抬起白细蜷缩的手,正要敲门。
门开了,肖介从里面走出来。
肖介也是这次学术交流生之一,他比林以鹿早一班机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一直都没睡,眼睛下的黑影很重,像沥青。
“我先回实验教室了,待会我帮你跟李教授说一声,他不会记你迟到的。”肖介嘴角牵着笑,眼眸温润如玉:“院长在等你,进去吧。”
林以鹿微微颔首:“好,谢谢。”
宋院长下午没课,坐在办公桌前翻阅肖介上交的资料,林以鹿敲了敲门:“院长。”
“进来,把门关上。”宋院长把文件合上,举起保温杯,吹了吹热气,浅抿了一口。
林以鹿把文件袋放在桌面,“院长,我先下去上课了。”
宋院长喊住她:“等会儿,拖张椅子过来坐下,院长有话跟你唠唠。”
林以鹿眨了一下眼,勾过饮水机旁的椅子坐下,姿态端端正正,没了往常的随性慵懒,只有那双不老实的眼睛荣誉墙上乱瞟。
“你跟你爸一个样,都是急性子。”
提到父亲,林以鹿心尖一紧,对上那双宋院长那双黑眸,压下胸腔那股翻起的情绪,抿唇微笑,没有说话。
宋院长把她的那份资料打开来看,一列评分下来全是A+,笑眯眯地赞叹道:“不愧是林宥绅的宝贝闺女啊,两个字,哦不,是四个字,非常优秀。”
林以鹿半敛着睫毛,花瓣唇勾起丁点弧度,语气略显紧绷:“遗传爸爸的。”
“天赋亦有,遗传亦有,最重要的是你很努力,这点值得表扬。”宋院长没发现她的不小情绪,拿钢笔在签名处签名,盖上章印:“过年没回家,你爸着急了吧?这周六回淮京吗?”
林以鹿夸张说:“我一周不回去我爸都得急秃顶。”
这话是她随便说说的,她一周不回家,她老爸估计都忘记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了。
而且,他们父女俩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电话也没联系,互相倔着脾气,好似谁先联系谁谁就输。
“比起你爸,你外公更着急。”宋院长抬眼,突然厉声说:“偷偷跑来上京读书不告诉你爸就算了,连你外公也不告诉。要不是我过年跟你外公喝了口茶,我都不知道你这姑娘瞒那么大。这我就要骂你两句了,真不乖。”
林以鹿微微诧异:“您还认识我外公?”
也不奇怪,他们都是教职人员,应该都有过交流。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宋院长一秒收回刚刚的严肃,神神秘秘的说:“你外公是我师兄,我们以前在一个物理院,我还在你外公学校当过两年的副校长呢,后来觉得教高中那群小崽崽没什么意思,又调回来了…”
林以鹿认真听着。
聊了约莫十五分钟。
林以鹿下到三楼,走到了安全门旁,拿着手机斟酌了几分钟,选择拨通外公的电话,提示音响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人接。
就在林以鹿准备挂掉前一刻,那头接起了:“喂?”
“外公。”林以鹿抿了抿唇:“是我,鹿子。”
静了片刻,外公应该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打电话过去,毕竟平常也不见得联系一两回,他们的关系太僵了。
“这个点你不在上课?”
老人家第一句话猝不及防地涌入耳,林以鹿怔了下,不亏是校长大人,对时间这方面很有概念。
“课间休息。”林以鹿停了几秒,手指轻轻勾了下单肩包:“外公,对不起。我一直瞒着您和外婆…我高考志愿改填了,我现在在上京大学读书。”
鹿校淡淡‘嗯’了一声,没下文了,似是不想跟她谈任何话题。
林以鹿母亲是生她时难产去世的。
这么多年了,外公怪她,外婆也不愿意见她。
她在这方面向来都很敏感,情绪不蔓低落,单方面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挂了。
他们现在才大一,只能在实验教室上课系统学习基础理论和基础实操,还不够绩点进入实验操作室学习。
在B栋和CD栋实验操作室上课的基本都是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或者是研究生。
比四栋科技楼矮一截的是科技科研中心,在里面做实验的都是通过几充考核自由组建的学术科技创新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