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屋外传来宫女请安的声音,顾惜依赶忙把宣纸收好,随手抽出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
待人进房,她立马将书放下,装作无事般甜甜喊道:“殿下!你回来了。”
司卿池朝服未换,藏青色的长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飞腾蛟龙,吉兽祥瑞分布在袖口、衣角处,繁复而隆重,衬得他老成了几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问。
“昨天睡太多,今早就睡不着了。”顾惜依起身离开书桌,问,“殿下等会要跟着少傅学习吗?”
“嗯,不过他晚些才来。”
司卿池随意坐于美人榻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抿着。
她“懂事”道:“那殿下安心学习,我可以自己打发时间,你到时来接我出宫就行了。”
司卿池抬眸,目光如初春刚化开的冰水般温柔,道:“你不要太忧虑,一切有吾在。”
“嗯。”顾惜依乖巧地点点头。
司卿池坐了一会儿,便回去换衣服,而她则是画画打发时间,等着天黑。
在画了十几张废稿后,她终于画出一幅有点像样的,可惜还没画完,司卿池就来找她出宫。
抵达时,天还未黑透,紫红色的霞光已经快淡得看不见,像层薄纱铺在苍穹。
月下影依旧是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司卿池牵着顾惜依穿梭在人群中,边走边道:“上次你没吃东西就走了,这次吾带你先去吃东西,他们还有半个时辰才来。”
“好!”顾惜依兴奋应道。
虽然顾昀诚带着她几乎将京都城逛遍,但从未再来过月下影,可能是上次带着自家爹逛青楼后被毒打的事,给顾昀诚留下极深的阴影。
司卿池带着她上了三楼,从房间里的窗户望下去,刚好可以看见一楼的两个表演台。
一进房,顾惜依就探头探脑地张望,神神秘秘地问:“这房间隔音好不好?”
“吾将两侧的房间都包下了,没人会听见我们说话。”司卿池笑着向她保证道。
她讪笑着在靠窗的桌旁坐下,解释道:“我倒不是怕他们听见什么,而是怕我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司卿池愣了几瞬才明白她在说什么,神情也尴尬起来,僵硬地向她递去菜单,转移话题道:“你想吃什么?”
“我没来过,不知道什么好吃,你点吧。”她道,将菜单又递了回去。
等勾上菜单子,于野将其拿出去给小二,房间里便只剩下顾惜依和司卿池。
顾惜依百无聊赖地透过窗户四处张望,几度欲言又止后,终于问司卿池道:“你常常来这里?”
显然司卿池也在想着事,不假思索地点头道:“嗯。”
“那你……有没有撞见过什么?”
“嗯?”司卿池这才完全回过神,“撞见什么?”
“就是……非礼勿视的那种。”顾惜依的杏眼一闪一闪,充满好奇。
司卿池轻咳一声,躲开她灼灼视线,道:“没,吾从未撞见过。”
“哦,好吧。”顾惜依的语气里满是失落。
“专心看舞吧,等下上场的是这里的花魁。”司卿池宠溺笑道。
顾惜依无趣地支着头,转而望向台上,随口问:“她跳得有李家姑娘好看吗?”
“各有千秋。”
……
未及片刻,菜已上齐。
顾惜依挨个尝过去,没有很惊艳的,毕竟她吃惯宫里御厨做的,街头风味小吃也吃过不少,月下影这些菜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看来到这里吃饭的恐怕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楼下花魁舞姿翩翩,盈盈一握的腰肢柔软像柳枝,手中长袖飞舞,遮掩她的脚步,平添一份神秘,引得座下看客看直了脖子。
顾惜依本聚精会神地观赏舞蹈,可在一个水袖扬起又落下的瞬间,她的余光瞥见并肩上楼梯的两人。
都是她相熟的人,云倦和丰语。
两人如高岭之花,与周围凡尘看客格格不入,十分扎眼。
她早该想到的,丰语整日神神叨叨,喜玩乐却总爱穿素锦白裳,常常把因果循环的话挂在嘴边,应该是懂些术法的。
如今他和云倦同时出现,想来他就是云倦的师兄了。
一切都是巧合吗?还是就是他给自己下的七星还魂咒?
如果真的是他,原因呢?
还有他和顾昀诚?以前光顾着玩,没有问过他们是在京都才相交的,还是一早就认识?
顾惜依越想越心烦,连五官都微微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