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一跃而起跟了去,轻盈的身体在空中化作轻烟。传说是有种法术可以探寻到不久前附近化烟之人的目的地,但这法术极难,仙界少有人会。轻烟散去,环顾四周,只余下了子车轻耀和磷暮,周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第二日阳光普照时,未停歇的大雪早已覆盖了子车青闫残留在地的血迹。唯一能向子车轻耀证明昨夜所见不是梦的,或许就只剩下他拳头打在树时所留下的细小伤口了。
那是穷阴族的至北至高之处,族人唤它做北山。北山里常年被积雪所覆盖,无人居住更无任何植被。一路弥漫的寒气使子车青闫恢复了些许意识,但这却让钟离屹荀的气息又减弱了几分。子车冷御的部下擒着二人正往崖边去,子车青闫手腕处被施以禁锢不能驱动仙气,钟离屹荀此刻也没这个能力。随着腰间的匕首被抽走,那人的鲜血顷刻间喷涌而出染红地的积雪。
对方吃痛,下意识将子车青闫摔在地,子车青闫起身想逃却又发觉自己无路可去。莫说此刻他身负重伤,哪怕是在仙气充沛毫发无伤的境遇下,他也不可能敌得过子车冷御。
子车青闫无冰痕在手,只得抓起被那人打掉的匕首直朝祖父去,心中已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可他连祖父的身都不曾近得便被一个法术打下山崖。紧接着,另一人也将钟离屹荀扔下去。
子车冷御笑着捡起掉落在原地的匕首,抬手抛过山崖,正落在对面的灭天魂地界。
雪花漫天散落遍地,两个白色的身影伴着雪花一同高速坠落,子车青闫努力在空中靠近钟离屹荀。那一刻,似乎阴司鬼族的大门再次向他们敞开。崖底仿佛化作黑色的巨洞,洞中是涌动的忘川河。或许是子车青闫的错觉,他仿佛看到了忘川河水映出的红色。待到下坠感彻底消失子车青闫才反应过来,那是一道火光在眼前闪耀,将周围的雪花尽数融化。
子车冷御命人处理好一切,满意离去。临走前甚至不忘高声调侃一句,可惜了二位太子殿下的满身才华与天分。
子车冷御的声音在山谷间不断回荡着,回声传入狐狸敏锐的耳朵。子车青闫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随之逐渐模糊。狐狸停在崖底,抬头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铺天盖地的雪花。
狐狸顺着山谷往深处去,崖壁有个通向山的洞。那洞口并不大,也并没有贴着地面,并不好寻,但这毕竟是属于他的地方,轻车路熟。子车青闫趴在他背,尚存了几分神智,他能感觉到狐狸柔软的尾巴在护着他。至于剩下的几条尾巴则在护着钟离屹荀,他还活着,但却依旧不省人事。那狐狸还特地多绕了一圈,叼起地的匕首继续往山里去。
从外面看来,这里是满山的积雪,可穿过那片茂密的森林,越是往里,越是露出沙石土壤组成的地面来。灭天魂不是花瓶,狐令天更不是,他不会让一个穷阴族人的阴谋殃及到灭天魂正常运行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硕帝在无时无刻的痛苦中逐渐变得麻木。他不再如之前那般暴躁易怒,而是整日里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理朝政,脑中就只念着自己的皇太子,整个人消瘦得不成个样子。
他想到了逝去多年的皇后。姒妍姝为了钟离景硕的皇子而付出生命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可是,钟离屹荀贵为一国皇帝,却没能保护好自己与妍姝的儿子…
相比之下,子车呡嘉所派出的亲卫队就显得敷衍很多了。穷阴族似乎并不急着找寻,反之却以极快的速度将丧仪的一切用度都置办齐全了。
子车呡嘉的确是一直都小心翼翼得活在父王的压迫下,可他不是傻子,子车冷御的冷血他是曾亲眼见过的。他希望令安可以大难不死,却并不希望他回到这个处处蕴藏着无尽危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