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睡在一起的,晚上起夜怎么不看着他一点?”
“如果你平时把白桐那孩子管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
别看杨莎人前是个母老虎,在两老人面前乖得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大气不敢喘。
外面都说杨莎强势,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家庭面前她有多么卑微。
公婆的嫌弃一发酵,逐渐从她照顾不好到对她挑三拣四。
什么汤熬得不够浓啊,味道太重了啊,油腥给多了腻味……
杨莎受够了,本来想找白桐出气,结果发现白桐居然把家都搬空了!
这下杨莎忍不了了,直接微信轰炸。
她越骂越上头,什么脏话都往外说。她也不管白桐怎么想,反正她受了委屈,就必须有一个人要倒霉。
她骂人特别有技巧,小时候她养着外婆家里,从小跟着外婆学习国粹,基本能盯着你的下-三-路,不停的骂。
彭帆因为文件忘了拿,临时折返回来,还没有进门,就听到杨莎怒骂。
杨莎声音很大,且相当有穿透力。
彭帆一时间愣住了。
难道白桐平时就是这样挨骂的吗?
杨莎虽然凶,对着儿子和老公,还是挺能装,至少隐藏了八层功力,但她的温柔又仅限在乎的两人,所以邻里多少知道杨莎的本性。
过路邻居摇着头:“又开始骂了。”
彭帆以前闷头搞事业,对家里事情是不管不顾的,他眼睛瞎,只以为白桐沉默,没想到沉默的背后竟然有不沉默的嘴脸。
他内心苦涩。
彭帆问:“我妈她平时对白桐……嗯,就是我们家那小孩,也这样吗?”
邻居一听,直叹气。
“你说那小孩啊,乖乖巧巧、不爱说话那个?我们都以为是你家请的佣人呢!”
彭帆顿时觉得丢脸。
邻居:“那小孩惨,杨莎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挨骂都是小事情,我都看到好几次他挨打了。杨莎也是心狠,大冬天的,不让进门,好几个晚上……就那。”
邻居指了指楼道间的角落:“好几次看到他在那里睡觉,瘦瘦小小的,像条快死的狗崽儿似的。好像还是个大学生吧……谁还不是父母的宝贝儿了……”
邻居后面在说什么,彭帆已经听不清了。
他耳朵里像是灌了水,咕咚咕咚的,声音沉闷。
他隐约还能记得白桐父母,都是很温柔的人,笑起来像是渡了一层光。
第一次见到白桐的时候,白桐被白妈妈抱着,笑着去摘紫藤花串,又开朗又艳丽,是白生生一个小团,像年糕。
明明应该是开朗阳光的一个人,怎么会越来越自闭呢?
彭帆觉得自己是块石头,但凡他多想一点、多考虑一点,白桐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白桐,泪眼婆娑躲在角落里哭。
他那样可怜惹人怜爱的一张脸,哭起来的时候,会不会把唇瓣咬破?
谁还不是父母的宝贝儿呢?
可白家的宝贝在他家受尽了委屈。
他有罪。
他罪大恶极!
杨莎刚酣畅淋漓的骂完,突然听到彭帆叫了一声“妈”,差点吓得摔倒。
她顺着心口,有点紧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没听到什么吧?”
看她心虚的样子,彭帆脸色黑下来:“你平时打他骂他?”
杨莎像被剪了尾巴的鸡,掐着嗓子叫起来:“那叫教育!我可不敢动这祖宗,人家吃我的、喝我的,转头还差点把我家全给搬空!”
彭帆一巴掌拍在桌上:“我都知道了!”
“知……知道什么?”杨莎心虚的移开眼睛,“我打他骂他,是因为他偷懒!我供他吃喝,还不能教育了?”
“你那是教育吗?”彭帆脸色越来越难看,“你那叫家暴!”
杨莎心虚得很,却还是硬气:“这怎么能算是家暴呢?多不好听!”
不说打骂的事儿,彭帆还听到一点白家父母保险金的事情。
彭帆说:“白桐父母留下来的保险金呢?”
一提到这个,杨莎就更怒了。
“哪有什么保险金?他这么多年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也没见他拿一分钱!再说了,就算有,也早就用完了!”
彭帆第一次看清母亲的嘴脸——贪婪、蛮不讲理、俗不可耐,他大为失望。
彭爸溜圈回来,听到两人吵嚷,上前劝阻。
“吵什么呢?什么保险金?”
杨莎今天委屈极了,被彭帆凶了两下,气哭了。
杨莎说:“说白桐父母的保险金,我们家哪有这种东西?是,白桐来的时候是带了一点钱,可那千把万块钱,不是早就用完了?”
彭爸说:“彭帆,你要相信你妈妈。你妈妈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真的,白桐那孩子……我本来不愿意说的,他人品不好,满嘴假话,肯定是他骗你的。”
杨莎附和:“对对对!那小骗子利用你善良,骗你!好搞得我们家庭不和谐,现在他指定躲在哪里偷偷笑!”
是吗?
真的是骗人的吗?
彭帆一双火气蓄满的瞳孔看向彭爸。
他很想问问彭爸,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去白桐房间。
他也很想问杨莎,是不是曾经在大冬天赶白桐出去,让他睡楼道。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问,杨莎先收到了一段音频。
杨莎大叫起来:“你们听、你们自己听,这小兔崽子肯定在背后偷摸高兴!这人怎么就这么坏呢!”
说着,杨莎点开了音频,只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不是白桐的声音,而是彭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