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渊的一番论调彷佛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人眼前一亮，然而大家显然没法接受这和他们观念相缪的论调。

“泰坦尼克号就是我们造的，你和我们谈工业谈文明？你看到这满室的光华了吗？你听说过电磁理论吗？你不会告诉我们，这电也是柴火烧水来的吧？”

卡尔晒然一笑，本来今晚邀请龙剑渊参加宴会就是想他出丑的，他的目的很成功。

“真的有区别吗？一样是煤炭燃烧产生热能，热能通过蒸汽机转化为动能，在通过发电机转化为电能，电能转化为光能而已，本质上获取能量的方式和原理并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能量的利用率。

在没有重大的理论突破之前，这将是贯穿当前和未来主流的能量利用方式，谁能掌握能量的利用率，谁就能主宰未来的世界，比如现在出现的内燃机，它的利用率就大大高于蒸汽机，将来也会取代蒸汽机成为主流。”

别说现在，哪怕在后世，能源的利用方式一样是烧开水。

国内科学界有一句很流行的话，人类最高级的科技就是烧开水和扔石头。

面对西方的技术垄断，他们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样一样去尝试，用最简单的方式将复杂的问题解决。

龙剑渊的话让人纷纷侧目，谁也没想到他一个来自三等舱的穷小子居然会懂得这么多，怪不得一看他就不是普通人。

尤其是安德鲁，作为建造泰坦尼克号的工程师，他可以说是在这领域最专业的，听到龙剑渊的一番话，彷佛一个崭新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他不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龙先生的言论非常有趣，让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你真的觉得内燃机会取代蒸汽机吗？”

内燃机才发明出来不久，有关于它和蒸汽机的讨论一直不少，没想到今天在这里会听到这么一番别开生面的论调。

龙剑渊对安德鲁还是很有好感的，为人正义不说，最后还和船长一样都没有坐上救生艇，而是随着泰坦尼克号一起沉没。

“这是必然的，蒸汽机对能量的利用转化率最高不过20%，而内燃机如果工艺成熟，能量转化率起码能翻倍，比如泰坦尼克号，要是采用内燃机起码能节省一半的煤炭，蒸汽机哪里还有竞争力？

而且内燃机更加小巧轻便适应性更广，除了大型机械，还可以用在汽车、工农业机械等各方面广泛应用，未来必然趋于主流趋势。”

不过龙剑渊很快想起来，现在的内燃机恐怕技术还不成熟，利用率没那么高，有争论是正常的。

不过他又不打算在这个世界发展，更不打算搞什么创造发明，不然他手上的照相机就是黑科技了。

然而安德鲁可不这么想，作为一个工程师他十分认可龙剑渊的话。

“可是现在内燃机还有很多技术上的难题，应用前景也不明朗。”

他是理想派，更是实践派，深知其中的不足。

“这是必然的，所以就更需要技术的发展和成熟，我说最高的科技是烧开水，并没有贬低科学技术的意思，相反，科学技术就是我们的文明方向，需要在无数的方向和领域进行创新和改革，来提高生产力，改变我们的世界。”

龙剑渊差点就“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都说出来了。

看着他侃侃而谈，安德鲁和露丝两眼放光，感觉他的身上绽放着无比的魅力，和那些不学无术装腔作势的草包完全不一样。

“内燃机怎么可能比得过蒸汽机？不仅构造复杂使用困难，而且动力也不足，蒸汽机才是最成熟的技术，看见这艘永不沉没的巨轮了吗？它在无尽的汪洋中乘风破浪快速前进，靠的就是蒸汽机的推动，如果换了内燃机，别说速度，能不能驱动泰坦尼克号都不一定。”

卡尔作为一个商人，家族还有钢铁厂和造船厂，对这方面还是知道一些的。

作为世界最先进的泰坦尼克号，曾经就讨论过是用蒸汽机还是内燃机，最终还是选择了技术最成熟的蒸汽机。

“成熟往往就意味着没有了新的突破方向，20%的能量转化率，单是携带燃料就占据了巨大的空间，你真的觉得能适应时代主流，适应未来的需求吗？”

龙剑渊其实都觉得没有和他争论的必要，不过回应也是一种礼貌，大家都看着呢，尤其是露丝。

晚宴在继续，大家的话题很快又回到了泰坦尼克号上。

尤其是卡尔，诉说着泰坦尼克号建造过程中的趣事，极尽的吹嘘彰显不凡。

“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工业结晶，哪怕上帝也无法使它沉没。”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卡尔的豪言壮语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他们都是信教的，船上还有教堂和唱诗班，这可是对上帝的大不敬。

“真的永不沉没吗？据我所知，泰坦尼克号一共有16个水密舱，只要超过5个水密舱进水就会沉没吧？而且防水壁并没有贯穿整个甲板，仅仅达到e层甲板，连我们现在所处的d层甲板都没达到，只要海水漫过e层甲板，就没了任何防水措施，那时候海水轻易就能将整艘船淹没。

还有，泰坦尼克号船大舵小，转向极其不便，这艘船最大的优点是豪华、美观，最致命的缺点也是美观，如果我没看错，救生艇和乘客数量远远不够吧？不知道能不能装下一半人？

这季节又是冰山多发季节，船长还下令全速前进，真要遇上冰山，‘boom’，这艘巨轮就要结束它的处女航了，知道吗？我已经准备好救生衣了。”

龙剑渊的话把众人吓了一跳，他那详密的数据都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众人纷纷看向安德鲁，这艘船就是他设计建造的，他最清楚了，也只有他才最有资格站出来反驳龙剑渊。

然后他们就发现，安德鲁正流着冷汗。

“他说的是对的，船确实是这样设计的，救生艇也确实只配备了一半，他们说这艘永不沉没的巨轮，甲板上放太多救生艇影响了它的美观。”

事实上他也有这样的担忧，然而这里明显轮不到他作主。

众人再看向龙剑渊，目光顿时不一样了，没想到他不止学识深厚，连对泰坦尼克号都了如指掌。

只是气氛被他烘托到这，哪还有吃饭的胃口？

很快晚宴结束，男女分开扎堆。

露丝根本不喜欢这种天天重复的贵族生活，迫不及待拉着龙剑渊到最顶层的甲板。

这里是放救生艇的地方，露丝边走边数起来，结果发现偌大的甲板只有区区16艘救生艇。

和龙剑渊说的一样，一旦发生事故，这些救生艇远远不够承载所有人，甚至连一半都不到。

再看夜幕中黑漆漆的海面，彷佛一只巨兽要将他们吞噬，又彷佛有无数的冰山隐藏其中，那种危险逼紧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原本眼中泰坦尼克号这艘庞然大物，此刻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你说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真的会沉吗？”

“当然了，人工造物在大自然面前算什么？”

工业革命带来的社会变革确实让人类开始了对大自然的傲慢。

露丝这种读过大学的知识女性都这样，更别说其他人了。

“我之前听说收到过好几次冰山警号。”

作为一等舱贵宾，这种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况且她和安德鲁也比较好，电影中就是安德鲁早早和她说救生艇不够，甚至后面撞了冰山她去求证，安德鲁还把实情告诉了她，让她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