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碗筷上桌,云渊早早就被叫去洗了手然后坐着等。
最后是出来的是阿婆,她看两个人都板正地坐在桌子前还客气了一句:
“哪里用等我,你们先吃就好了,你说你也是你等我就算了,孩子可以先吃啊。”
“等——”
李槿秀还没来得及说为啥不让云渊吃的原因呢。
云渊听人家说不用等她就真的以为这是句真话,筷子一下下去两三块肉就下了肚,随便扒拉两口,半碗饭就没了。
阿婆的屁股还没挨上椅子呢,他的碗就空了。
李槿秀见状也只能无奈得解释说:
“这孩子,饭量大,要是他先吃,咱们连菜汁都喝不上的。”
阿婆脸上的表情好坏不定,就像乌云和晴天的反复横跳。
不过肚子里的呜鸣声提醒了她,阿婆的眉头舒缓开来:
“先吃饭吧。”
李槿秀也早就饿了,要不是阿婆在这她早就开始吃了。
这会先夹了一块肉放嘴里,咸和甜诡异得达到了一种平衡的位置,肥肉和瘦肉中和又是一种绝妙的搭配。
这一口肉能扒下去两口饭,米饭的那股米香味是最绝的,干饭人想不出啥形容。
只能一句最简单的:
“真香。”
还有生菜和黄瓜,以前李槿秀对蔬菜类没什么感觉,一直都是觉得要营养均衡才每餐都吃的。
可吃到阿婆的菜,她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菜。
真的是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那种蔬菜的特殊味道,是大批量种的蔬菜没有的。
生菜脆甜,黄瓜甘甜。
两种甜还是不同的甜,都有自己的味道,只留给吃它们的人一点残留的余念。
等到吃饱喝足,李槿秀自觉去洗碗。
阿婆看看坐在沙发上一无所得的云渊,屁股坐不住了。
她上厨房第一句就是:
“你还真打算养着这小子啊?”
李槿秀被她这话直接问懵了:“不然呢?”
阿婆脸上又开始了那种纠结的表情:“可是…可是他也太能吃了点。”
外面的云渊:……
他决定做个有素质的人,自己捂住耳朵。
李槿秀腹讥:吃得多,用处也大。
“吃得多也没事,现在又不是以前那个年代了,咱们现在不缺吃喝了。”
阿婆双手一拍大腿,满脸愁容。
李槿秀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想说点啥。
“可是你带着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嫁人?”
李槿秀只觉得呼吸一滞,胸口都赌着气闷得厉害:
“阿婆,我不打算嫁人。”
“这…”阿婆的脸上就跟打翻了颜色盘似的:“我有个姐妹家里闺女也是这样说,你们这些孩子现在怎么都——”
李槿秀没给她机会继续说,直接一连串话砸了下去:
“因为我对当免费保姆生子机器以及免费床伴不感兴趣,如果倒霉还要当沙包,更别说生孩子有可能死,您别跟我说现在科技怎么样怎么样,再好那也不是百分百不会死,只要有百分之一,不,哪怕是零点零零一我都不想试,凭什么我要冒这个风险?
您不用担心,我觉得一个人住大房子孤独终老挺好。
总好过老年子女不孝,万一不小心瘫痪会被推来推去,身上生疮活活痛死。”
李槿秀一口气说完的,说得太急了说完以后憋得直喘气。
但她高兴啊,所有的心声所有的委屈,她在电话里没能说没敢说,太多的顾忌所以没能说出来,这一次终于一个字没少全部说出来了。
这段话不知道在她梦里脑子里幻想里出现了多少次,已经不是腹稿了,完完全全就是背下来了。
不过…这些话说完。
李槿秀都不敢抬头看阿婆的脸色。
她这些话也不是对着她,就是…就是没忍住…
一想到阿婆家里的那些大米和青菜,李槿秀就肝疼。
再说她早就知道这个年代的人都是这个德行,催婚催完催孩子,催完一胎催二胎,她何必跟人置这种气,人太多了,她根本置不过来气的。
道理她全都懂,还一套一套的。
可是,懂和忍住了完全是两码事。
啊,算了,不想了,大不了以后不来往了呗。
一直没等到对方说话,李槿秀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她隐约能预料到结果了。
这个年纪的人能是什么反应,肯定是恼羞成怒然后臭骂她一顿,就跟她妈似的,也不是第一天吵架了,每次吵架——
“你这些话,憋了很久了吧。”
阿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心。
李槿秀不可思议得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