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瑞气紫雾碧沉沉,万道红霓明晃晃。
涪陵仙山,衍天大宗。
雾霭潇潇锁长阶,青云赫赫肃幌殿。
宗门内,一恢宏大殿的屋外,正有一群人聚集着,皆是身穿灰白袍的老者,或捻须长叹,或来回走动,神思不定。
“仙君抽了一魂以身试劫多日,不知何时才能出关。”
“师兄莫急,已让岳戎岳智下山去寻,他二人办事向来妥帖,想来不日便能寻得。”
“只是,仙君以身试劫应当要自归元才好,我们这般派人下山强寻,只怕是……”
“话虽如此,但这几日妖皇隐有破印而出之态,试问仙门众人,除了仙君,有何人能将妖皇封印住?”
“罢了,待岳戎二人将仙君一魂寻回,我们再列阵施法为仙君固元罢,眼下当务之急,是倘或妖皇真的趁着仙君试劫之机破印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圈商讨下来便也只有这个办法,而后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担忧的目光透过殿门上的横铬往内望去,却只瞧的见帷幔深深。
殿内深处,案上呈一顶青铜香炉,炉内水沉香气漫溢,青烟微微晃动,案前一人正盘腿坐着,身着月白宽袍,单手结印,周身有丰沛的灵力化作若有似无光晕环绕,双目紧阖,眉心浅蹙,好似神魂深处正在行不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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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的屋内,昏黄的烛光游弋,段九龄的掌心有从苏婳婳面庞传来的一缕凉意,她的脸很小,小到他不过微微张开手掌便能将她的面庞整个包裹住,她肌肤细腻莹润,轻轻浅浅落在他的指腹上,像是在手中包裹了瓷白的碗盏,又似是月影之下婆娑而行的夜风,轻抚过平静的湖泊,将沉而又沉的湖面掠起层层的涟漪,回荡不止。
须臾间,段九龄鬼使神差启了唇口。
“你先头说我二人是夫妻,还作数不作数。”
闻言,苏婳婳挑了眉,倒一时勘不破段九龄所言为何意,正当她默然之际,又见段九龄掀了眼眸朝她望来,仿佛她今日不言,那他便不会罢休似的。
“既作数如何,既不作数,又如何?”
段九龄的视线落在了苏婳婳勾魂的眼眸处,微微停留,而后便缓缓向下,从她秀挺的鼻尖继而至她眼下正在他指腹旁的樱红的唇瓣。
屋内的更漏滴滴答答,称得段九龄的声音沉而又沉。
“既作数,那你我便正经择个吉日,既不作数……”段九龄略一沉吟。
苏婳婳自然不曾想到,方才那些话竟会从段九龄的口中说出,不过未几,便又来了兴致,催促道,“既不作数呢,又如何?”
“既不作数,那每日便不会有我心甘情愿的一盏血。”段九龄声音暗哑之极,不似为苏婳婳权衡利弊,倒似是赤丨裸裸的诱惑。
他们之间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情况全然调转过来,他分明拿捏住了她的七寸,知晓如何说她会应。
可是苏婳婳不明白,她能日日得一盏血,那他呢,又能得什么。
“每日一盏血,你会死的。”苏婳婳的声音恍若幽谷轻叹。
段九龄唿吸微沉,他自然知晓,每日一盏血,□□凡躯不知能抗过几个秋冬,但,他亦知晓,前日晚那样仓皇又孑孑之感,比之刀刃割肉要难受百倍。
究竟是谁拿捏了谁,静默的夜色想来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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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婳婳应下了,毕竟于她来说,与之前诓骗他之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凭白多了一盏大补的血,不用再唉声叹气瞧的见吃不着,这样香甜的人,可以时时刻刻揽在臂弯中深嗅,这样大补的血连筹谋不用,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到手,这样的买卖,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只是,苏婳婳委实低估了段九龄于这桩事的上心程度,她知晓他很会瞧风水,却不知晓他竟能正经去翻黄历看天象掐卦象而后去定黄道吉日,历时之久让苏婳婳不禁怀疑,他二人难不成是命中相悖,这日子竟这么难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