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翼带着点忍俊不禁的笑意应了一声,看起来并不觉得许飞羽是个多么难带的刺头儿。
齐衡无语地轻哼了一声,已经懒得去矫正好友的错误认知了。
在楚郁上车之前,林翼就已经让智能辅佐官重新设置了车内温度、空气循环方式以及驾驶模式。
平日里在齐衡操控下开的像炫技赛车的悬浮车今日前进的格外平稳,就连林翼递给楚郁的温开水放在桌板上,都没有一丝晃动。
秋天刚来,根本不冷,齐衡被专门给楚郁开的暖风热到头上微微冒汗,车子过于温吞的前进方式也让他心急,再看见林翼对楚郁的种种照顾,忍不住又“啧”了一声。
楚郁咽下一口水,拿眼角的余光瞥他:“怎么,齐副队长一路哼哼唧唧的,莫不是跟我一样病入膏肓没得救了?”
齐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谁会跟你一样走两步都喘?”
倒是林翼闻言露出真切的担忧:“最近身体没问题吗?”
“没事儿。”楚郁轻咳了两声,满不在乎道,“老样子而已,不值一提。”
“好好照顾自己啊……”林翼劝了一句,目光变得柔软,“抱歉,我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楚郁一抬眼,那种洞彻和明亮就几乎要从这具病弱残破的身体里透出锋芒来,“我们搜查课也有在职的寄生者,不把这件事快点儿了结,审查课那帮人就只会把部里搅的鸡犬不宁。”
说到这里,楚郁露出了一点恹恹的神色,“我看着心烦。”
没多久,一行人抵达了案发现场,那位官员的宅邸。
他们被管家迎进宅子里,迎面就撞上了那位高官本人。
对方的目光在扫到楚郁后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然后眉头狠狠皱起,冷声道:“这件案子已经有人在调查了,诸位请回吧。”
“我们家不需要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来去去,受害者家属又不是犯人,我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这态度……林翼的目光闪了一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调查令,“如果我们的行事有惹您不快的地方,那很抱歉。但是特殊对策部加大人员投入,也是为了早日破案,早日给您,给您死去的儿子一个交代,请您理解。”
林翼的声音温和,态度却很坚决,面对颇有地位的高层官员,依旧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犯案的寄生者危险度很高,再加上这件事情影响恶劣,为了您和您家人的安全,也为了其他公民的安全,还请配合调查。”
话说到这里,那官员看了一眼盖着特殊对策部印章的调查令,还是把他们放了进去。
但人很快就转身去了书房,根本没有再理会他们的意思,配合调查什么的,更是不可能。
林翼、楚郁他们也不在乎对方的态度,转身直奔案发现场,二楼那位少爷的卧室。
房间里,那位高官之子的死状十分惨烈,尸体的完整度很低。残留的部分中,能看到明显的非人之物密密麻麻的齿痕。
根据案发现场的出血量来看,他应该是在生前就被这位入侵宅邸的寄生者撕咬肢解,死者仅存的半张脸上表情狰狞惊恐,估计死前经历了极度的痛苦。
这种场面跟因为长相诡异可怖让人丧值狂掉的克兽又不相同。同类被肢解惨死的样子会引起人类本能的不适。
第一次参与此类案件的裴寒和许飞羽都有点被眼前的画面和尸体的气味冲击到,脸色很不好看。
林翼上前两步,站到了两个孩子前面,尽量挡住这过于血腥的一幕。齐衡心里嫌弃了一句“带小孩子麻烦的要死”,却也往前了一步,跟林翼并肩站在一起,构成了一道暂时的保护墙。
反倒是一路上看起来病弱到一阵儿冷风都能吹倒的楚郁已经戴好手套,面不改色地带着自己的智能辅佐官踏进了现场。
房间里除了楚郁这位搜查官,还有那位官员说的之前就派来调查的人,同样是隶属于搜查课的小队。
都是入职不久的新人,没怎么见过因为身体原因不太出现在公共场合的一队队长楚郁。
几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楚郁和林翼他们的目光说不上多么友善。
接到要求他们移交案件的命令后,这几个搜查官就很不高兴。在他们看来,自己已经辛辛苦苦调查了许久的案子被抢走,不但是对他们能力的否定,也是一种摘桃子抢功劳的行为,所以很难对楚郁他们有好感。
就算明知道对方职位等级更高,但年轻气盛,神色里多少带出来一些掩藏不住的不服气,此时见那边开始调查,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更没有主动交出之前的调查报告和询问笔录。
而楚郁连他们理都没理,只自顾自地在案发现场转了几圈,翻看了一些东西,然后就开始让自己的智能辅佐官调资料、调监控,做各种检测……
“咳咳,好了。”没一会儿,楚郁就抬起头来,摘掉手套,从兜里掏出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事情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我们去抓凶手吧。”
“诶?诶!!——骗人的吧!?”
发出这种奇怪声音的是之前负责调查的那一队搜查官,他们做了那么多工作,都还没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楚郁随随便便转了几圈,做了几个检测,翻了一下资料,怎么就知道凶手是谁,现在还要去追凶了?
楚郁把手帕翻了个面叠好握在手里,看搜查课新人的眼神十分嫌弃,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时间紧迫,去抓人。”他转身跟林翼道。
林翼什么都没问,直接跟着楚郁一起往楼下走。
众人从二楼死者的卧室下到一楼会客厅的时候,那位官员也没再出现,只有他的夫人坐在沙发上攥着纸巾小声啜泣,管家站在一边轻声安慰着她。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身上衣服的搭配过于随意,脸上甚至连妆都没有上。
这对于一位要见人的高官夫人来说是非常失礼的,但她现在显然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及这些了,看起来是真的伤心。
听到调查人员下楼的脚步声,那位夫人瞬间抬起了头,用哭到红肿不堪的眼睛看向他们,眼里迸发出来的不知是巨大的悲伤还是浓烈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