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回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在他高三那年,他的妈妈永远离开了他。
他仍记得那天开心的感觉,因为妈妈告诉他,她的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医生允许她出院了。
他高兴地去向兼职的老板请了半天假,预约了餐厅,他想着周末要带妈妈出去好吃的。
妈妈出院那天,还给他打了视频,结果他错过了,没想到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那天他打完工回家。
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他撑着伞,路过邻居家,还顺手救了一只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小猫。
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花盆碎裂声。
小猫咪被吓得跑掉了。
“胆子好小呀你。”
陆燃无奈地说了一句,然后跑到躲雨的地方,等风刮得没那么猛,赶回家和妈妈团聚。
结果回家路上,他看到街道上围了一群人,他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拨开人群,看见他的妈妈倒在血泊中,手里攥着一个可爱的小羊咩娃娃。
陆燃想起来了,妈妈是死于意外,被台风吹下来的花盆砸死了。
可是他妈妈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会喜欢这样幼稚的毛绒玩具。
贺以南的名字又突然在脑海出现。
贺以南。
怎么会出现贺以南。
那时候他根本不认识贺以南啊。
陆燃感觉自己缺氧,呼吸越发沉重,最后猛然醒过来。
他抹去自己额头上的汗,剧烈地喘息。
又是这样的梦,还是这样真实。
贺以南又出现了。
是巧合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几日和贺以南朝夕相对,梦见他也是有可能的。
-
陆燃去厨房灌了两口水,让自己清醒一些,走出客厅。
微风吹拂起窗帘,从侧面弥漫出浅淡的月光,带来了些许寒意。
陆燃去阳台站了会儿,身体疲惫乏累,但毫无睡意。
梦里压抑窒息的感觉如潮涌般涌上心头。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他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准备回卧室再休息一会儿。
然而这时,客厅里突然出现一个狗狗祟祟的身影。
进贼了?
陆燃顿时拉满了警惕,走过去看。
结果走近一瞧才发现是贺以南。
陆燃不知道贺以南在搞什么小动作,贺以南好像很害怕自己制造出噪音,灯不敢开,连拖鞋都没穿,慢吞吞地走,时不时偷瞄几眼陆燃的房门。
也许是因为屋里太黑了,这过程中,贺以南竟然没发现后面有个人。
陆燃觉得好笑,本来想提醒一下,但贺以南这战战兢兢的样子,陆燃怕一出声把他吓坏了,干脆跟着他,看看他想干嘛。
他看见贺以南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摸着黑站上椅子。
陆燃皱眉,还想问他为什么不开灯,抬眼一看,原来是灯泡坏了。
贺以南拆开灯泡的包装盒,在黑暗里努力睁大眼睛看。那认真程度,就好像要做什么科学研究一样。
陆燃抱着手等了半会儿,实在看不过去了。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喊了一声:“你在干什么呢?贺以南。”
贺以南好像胆子挺小,被他这样一喊,吓得整个人都抖了抖,像一只被吓到炸毛的小猫。
“你换灯泡白天换不行吗?”陆燃问。
贺以南在漆黑里睁大眼看向他,满脸惊惶地点了点头。
陆燃笑了:“大半夜换灯泡,是有什么讲究吗?”
贺以南反应过来,赶紧摇摇头,摸出兜里的手机,打字说:【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答非所问。”陆燃倚靠在门边,淡淡地说。
贺以南有些难为情,犹豫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戳:【我怕黑,晚上不开灯,睡不着……】
“你都大四了,还怕黑?三岁小孩?”陆燃挑起眉,不解道。
贺以南怔了一下,又打字:【那不换了,我今晚关灯睡吧。】
陆燃说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想帮贺以南解决这件事情,毕竟是室友,互帮互助嘛,况且换个灯泡,只是举手之劳。
陆燃:“把灯泡给我,我帮你换。”
贺以南摇摇头,不想麻烦陆燃,因为听陆燃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在嫌他烦。
“快点,我困了。”陆燃伸出手。
由于陆燃开始催促,贺以南懵懵地点头,嘴巴做出一个“哦”的口型,扶着桌子下来。
不过贺以南踩的这个椅子有些陈旧,不太牢固。
贺以南一改变姿势,椅子就…
晃悠了一下。
晃悠了两下。
贺以南赶紧两只手扶着桌子,灯泡掉到了地上,咕噜噜地滚走了。
椅子咔擦一声,椅脚断掉了。
贺以南失去重心,没扶稳桌子,整个人倒向一边。
陆燃赶紧大步一迈,伸手扶住贺以南的腰。
空气凝滞了一刻。
房间安静得只剩下两人惊魂未定的呼吸声。
然而他们现在的姿势有点滑稽。
陆燃深深弯着腰,在距离地面五六厘米的位置,勉强护住了贺以南的腰,让他不至于摔到地上。
这样的姿势,两个人都很难受,没有维持多久,陆燃把发麻的手抽出来,让贺以南先坐回地上,等会再扶他起来。
贺以南脸有点红,他默默坐了五分钟,缓过来一些,但是肚子可能抻到了,酸疼酸疼的。
“怎么样?能站起来吗?”陆燃手臂又麻又痛,可能是扶贺以南的时候拉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