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1 / 2)怦然心动首页

那些不足为道的粗鲁,后来都成了缓慢碾转的齿咬,葡萄酒香和冰雪一同灌进风里,如饮一杯冰酒,细咽下肚,又烈又灼。

入了肚的酒,不停叫嚣着。

她双手的指尖打着颤,却隔着厚沉繁复的外套,一下一下摩挲着男人的腰侧。

雪亭之外,庭院昏暗,只有酒店里斜出来的一道稀薄的灯光,光线隐晦地落在亭中,像开了半扇门的光铺在地上,雪地上泛着细碎的冷雪光,紧贴着的两道人影映在光中,又像只有一道人影,突然那道斜斜的薄光也熄灭了,隔绝了最后一丝窥伺。

在这八角亭的方寸之地,晦暗朦胧,只剩下沸腾燥热。

桑文音手指拢紧男人腰侧的衣服,仰着雪似的细颈,用力吻回去的刹那,唇上的干燥已经冷淡而去,那些热气一瞬冷却下来。

她睁开迷离的眼,认真看着这个男人,却怎么都看不清,直至他揩去她脸上的眼泪,文音才看清一点,那双半垂的眼睛起了风情,深邃迷人,犹如海潮,暗礁,人间一绝。

商庭之轻捏着她下巴,声音压得低低的:“认得人吗?”

“认得。”

“我是谁?”

“你的手机还在我那儿。”她声音沙哑,难得有了一丝清醒。

桑文音始终不问对方的名字,又亲昵地伏在他身上,双手环上他的脖颈,侧着头,从他肩间安静地望向亭外的雪。

商庭之淡薄地笑了一下,便推开她,转过身倚靠着亭柱。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刚刚燃起的燥热都从身体里散却,风雪细细地袭来,应该是冷的,但两人都不觉冷。

他从外套兜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手掌托着烟盒,揭出一支烟,拇指和食指捏着,修长手指泅着玉染的光白,纵使夜色深沉,依然可见的手形,骨节分明,腕骨从袖口微露,凸起一节,衬着袖边奢矜优雅的黑金细线,平整熨帖的针线有种绵密缠绕的细腻美态。

打火机在他手里握着,在掌心轻缓转动,如同握着女人盈盈脆弱的脚裸,出火口倏然窜起火苗,橘蓝的火光映着男人淡然从容的脸庞,侧脸埋了阴影,漫不经心。

玉润秀长的两指间夹着香烟,递到火苗上,燃上烟,衔在唇角后,火苗熄灭,四周又暗了下来,借着那点香烟的星火,两人静静地望着对方。

“冷吗?”他暗哑着嗓子。

“不冷。”文音摇头。

商庭之侧眸看着她,这次她穿了外套出来。

文音也看着他,目光被他天生深情温柔的眼眸吸引,夜色尤甚。男人有股很成熟的气质,自然而性感,那股淡漠的疏离不会让人望而止步,反而诱人沦陷,皮囊之下,骨子里透着富贵之家养尊处优的风雅韵味,又有着年岁沉淀下来的风度得体,是他这般男子才有的从容妥帖。

她鞋尖在雪地上蹭了蹭,又停了下来。

在他沉静的注视下,桑文音走到他面前,从前拥抱他,贴紧着他紧实的胸膛,细细地闻着他身上雪松木的香调,手指抚着衣服起伏的线条,他身上的体温像一层糖衣,裹住了她,抵御了四周的风雪。

她声音很低很柔:“我看见过更冷的寒冬,那雪很大的。”

那年的雪大得支离破碎,砸得人心疼,她总是想什么时候才停下,再下下去就要死人了,但那一年的冬天下了整整一个月。

商庭之听着,也由着她,只偏过头抽烟。

桑文音双手揣进他衣兜里,抬着眼儿:“而且看见你就热。”

商庭之唇角淡笑:“我倒是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桑文音低头,握着他的手一起揣进他宽敞的外套衣兜里。

衣料柔软温暖,早已被他的体温烘热,她的手心覆在男人的手背上,又绕到另一边儿,两人的手掌心相贴,指肚儿缓缓蹭刮着,男人手指根根笔直有力,她垂着眼,手就在他的指缝中来回穿梭。

商庭之顿住,手掌微张,让出了清晰的指缝,足以让她细细的手穿过那几条指缝,紧紧握住他的手,然而她只是握住他的腕骨,但也足够了,一瞬就烫进心口。

两人的手心都沁出薄薄的热汗,湿热,稠烈,她望着他,还有些潮湿的眼瞳黑亮明净,然而衣兜里的那只手却往下一滑,把玩着烟盒和打火机。

“别玩出火。”他顷刻压住她的手,先卷起打火机。

手也从兜里抽出,往外一甩,只听见冰湖上响起一声砸落碎裂的声音。

文音探头出去:“你扔了?”

商庭之不甚在意:“扔了。”

桑文音转回去,声音软了下来:“那是我的打火机,你扔了,我又觉得冷了,那你给我暖一下。”

“什么时候成了你的。”

她不说话。

他咬着烟,神色深邃地看着她,慢慢磨着嘴里的烟,然后用力咬住,又松开,淡淡地问:“说吧,你想怎么暖?”

“这儿。”她摘下他衔着的烟,把在手上,摁灭雪夜中最后一点星火,这才抚上他干燥的唇。

“你醉了。”

桑文音没有再听进去,将他往前一推,商庭之便被她推坐在亭角边儿上,因而坐下的姿势,挺括熨帖的裤脚略微向上收束卷起,修长笔直的腿线勾出优美的弧度,他半眯着眼,神态沉稳,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蹬掉高跟鞋,踮起脚尖,光着脚踩在细雪上。

寒风刺骨,压下了燥热,却升腾起另一股不明的烦躁。

桑文音提着裙摆,跨坐在男人的腿上,搭在身上的大衣顺着肩头垂落在地,她颤着手解开男人衣领上严谨的领结,扯下束缚他颈间系着的丝绸暗纹宝蓝色领带,扯下来的时候,响起衣料细微的摩挲声。

商庭之由始至终都没有动,神色淡然,只垂眸看着她。

那条领带被她握在手里,当成了一条丝带,覆在手腕上,文音抬头望了他一眼,手上的领带如同一条隐秘诡异蜿蜒盘旋的蛇,束缚在纤细的右手腕上,慢慢打着转,又连在左手腕上,一圈一圈缠绕成结,双手顿时被领带束起。

她抬起眼看他,眼里带钩,水光潋滟,犹如南方的梅雨时节,湿湿沥沥,泛着潮,倒着春寒。

他气息微沉,盯着束在她手腕上的领带,眼神很深:“别闹。”

文音已经不管不顾,举起束着的双手,搂扣在他的项颈上,仰着头,扭着腰身,带着浓烈酒香急切地吻上那干燥的嘴唇。

那酒香呛着舌尖上残留的辛辣烟草味,强烈刺激着感官,男人后背肌肉一瞬拉紧,顿时掐着她细腰,不让她扭,却妥协似的闭上眼放纵着她的侵蚀,任由她啃骨噬血地搅乱自己仅剩的一丝理智,再无从容可言,只借由这天地之间的昏暗沉寂,冰天雪地遮掩这样的放肆。

他紧扣着她,用了力,抬手按在她后颈上,将人摁进怀里,在他面前,她细瘦伶仃,娇小得楚楚可怜,但商庭之眼含着笑,咬着她的唇,温热的手掌托着她光裸雪背,肌理细滑柔软得像极了化开的奶油。

姑娘儿那发软发麻的声音混着一句:“口红好吃吗?”

他认真回答:“尚可。”

“你身体好热,干燥的,又高大,你知不知道你像什么?”她喘了一口气,含糊不清地说。

“像什么?”

“像一棵树。”

商庭之闻言,想起了什么,矜雅含蓄地笑了一声。

文音眸光透彻,映着他的模样,没有再说,只往那唇凑上去。

商庭之突然偏过头避开。

她便落了空,吻在他的下颌上,须后水清淡的香味也被卷进肺腑里,她呛了一下,退开去,又不甘心地试了几次,都被他避开,文音干脆趴在他肩头上不动了,只贴着他颈侧,感受到微微跳动的脉搏。

文音闻着他颈间隐隐幽幽散发出来的清冷木质香,忍不住张唇吻着那小片皮肤,用力吸吮,男人呼吸一沉,白皙皮肤下的血管都绷直,那清峻瘦削的下颌和颈线交错的暗影勾勒得明晰。

商庭之大手抬起她的脸,唇又缓慢辗转至她耳畔:“哪儿学来的这些?”

耳蜗里钻进暖风,一直捣进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