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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行二楼是开放式区域,三面琴墙围出来的小空间,飘窗上趴了只橘猫。

橘猫目不转睛,脑袋脖子却在来回扭,幅度跟随着男人忽上忽下拨弄吉他的手指。一人一猫晒在午后的暖阳里,像幅宁静惬意的油彩,叫人不好打扰。

曹知知的贝斯老师是个中长及肩发的青年,脸型清瘦,下巴隐隐一圈青茬,有种邋遢帅的意思。

很有上世纪玩迪斯科的范儿。

杨今予的第一评价就是“弹得很有风格”。

搁在这种野琴行当老师,如果不是他的主动选择,那真是埋没了......

杨今予又瞥了眼曹知知,双标地想:“但如果是这位老师在教曹知知,那没准行。”

曹知知跟老师打招呼:“姜老师,这两个我同学,他们想来看看我上课。”

按理说一对一的课程,肯定是不能让外人来蹭课的,但曹知知知道姜老师不在意这些。

姜老师淡淡点头,示意他们随便找地方坐。

杨今予拉了一个箱鼓,坐在了曹知知右侧。

谢天取下背上的小号箱放在墙边,也拉了一个箱鼓挨着杨今予坐下。

姜老师先让曹知知练半个小时的基础指法,然后是练技巧,点弦、击勾弦,杨今予看得仔细。

他研究了一下曹知知的指法灵活度,不得不说还真有些难度。

这让杨今予对曹知知稍稍感到意外。

他本以为曹知知学乐器,心态应该也是以“觉得好玩”居多,毕竟平时在学校玩性那么大,做什么都三心二意。

但练起琴来却跟忽然换了个人似的,一点也不含糊。不熟练的地方,可以不厌其烦反复练上一小时不抬头。

在曹知知终于把一个小节顺利抠下来后,才想起来抬头看向杨今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们坐着是不是无聊啊?”

“还行。”杨今予说。

“那......我继续练啦?”

“嗯。”

短暂的对话之后,曹知知又投入到她的认真里去,开始抠下一个小节。

曹知知算是弹了四年的老手,基本该学的都学过。

目前姜老师是让她针对于进阶提升,来练习有难度的技巧、指法,也会针对于考级练些曲目。

但杨今予观察到,曹知知有一个很明显的弊端——一练起来就控制不住眼睛看手,姿势不够放松。

姜老师显然也很熟悉曹知知的弊端了,偶尔出声提醒:“手腕放松,用手指记忆去摸品位,而不是眼睛去找品位。”

曹知知这边练着,姜老师也会拿吉他跟她一起合奏。

杨今予坐久了,背上伤处开始疼,他站起来去翻了翻琴墙一角的小书架。

里面有各类弦乐的教材书籍。

他饶有兴趣地翻看,莫名喜欢用打击乐的思维,去触摸与弦乐之间的跨度。

中途姜老师下了楼,曹知知下课休息,小姑娘凑过来,有些担忧问:“同桌,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哦......我看你一直站着,是不是还挺无聊的,要不你去玩猫,那猫可好玩了,来你看。”曹知知引杨今予到飘窗去。

小猫轻轻“喵”了一声,打了个哈欠。

曹知知手指在它头上抓了抓,小猫瞬间舒服地眯起眼。

“你试试,它不怕人。”曹知知说。

杨今予与小猫对视着,小猫突然站起来,冲着他哈气,毛都炸开了。

“它怕我。”杨今予垂眸,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

“我试试我试试!”谢天挤过来,朝小猫伸手。

小猫不怕谢天,歪着头蹭了蹭他的手。

“臭猫。”曹知知替杨今予骂了一句。

“我是不是听到了不该听的。”姜老师踩着楼梯上来了,笑起来:“一回来就听见你骂我的猫。”

姜老师手里提了三杯奶茶,曹知知跳过去:“谢谢姜老师~”

“没你的份儿。”姜老师说。

曹知知立即转头叫道,态度诚恳:“猫大爷,对不起。”

姜老师将奶茶放在待客区的圆桌上,“来分一下。”

曹知知拿了奶茶,喜滋滋跟姜老师聊:“老师,你猜猜我这两个同学都是学什么乐器的?”

“这哪猜的出来?”姜老师抱起自己的吉他坐回飘窗。

他瞥了眼谢天脚边的小号箱,说:“小号不是你的第一乐器吧,你是弹钢琴或者手风琴?”

谢天竖竖大拇指,“老师厉害!”

姜老师又看向杨今予,想了一下,说:“看气质还真看不出是个鼓手,不过刚才你在箱鼓上敲节奏,暴露了。”

杨今予礼貌性微微笑。

又闲聊了两句,曹知知坐回去继续练她的曲子,这一练就是三个小时。

曹知知有点不好意思,让杨今予和谢天干坐着看了一下午。

三个人从琴行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天色稍稍有些暗淡,杨今予忍了一下午,这会儿隐隐胸闷起来,就在琴行门口点了一根烟。

谢天和曹知知等在一旁,曹知知低着头撕手指尖上的死皮。

弹吉他贝斯,这是必然的,厚茧子一层一层的往下蜕皮,一直没间断过。

杨今予噙着烟,突然弯弯嘴角,曹知知察觉后警惕抬头:“同桌你笑什么?是不是我弹得太丢人了!”

“没有。”杨今予身上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白雾,他轻飘飘道:“只是没想到。”

曹知知:“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呗,你练琴的时候气质都变了,特别拽。”谢天笑着抢答。

“真的吗?我自己感觉不出来,但是上次看同桌打鼓,我也觉得气场一下子就变了。”曹知知声情并茂,模仿了一下打鼓动作。

“可能这就是乐器的魅力吧。”

谢天突然总结,“每个人自己的专业领域,都会闪闪发光。”

“你们手上有茧吗?”曹知知举起自己的手,展示起来:“你看,我的非常厚。”

谢天颇为遗憾:“都说茧子是乐手的勋章,不公平!凭什么我们管乐只会长腮帮子和口腔溃疡,你看。”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我感觉我快要像你一样婴儿肥了。”

“你说谁?”曹知知一记眼神杀过去。

杨今予把烟头丢进垃圾桶,也将双手张开放在面前看,是摩擦了七年的痕迹了。

说的没错。

茧子,是乐手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