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自持冷静,但也并非无情的人,伸手帮于玟佳擦眼泪,再不好意思地擦擦自己的脸,哽咽道:“玟佳,不怪你,这是我自己选的。”
于爸爸闻声赶来。夜里安静,他远在楼梯口就听见她们抽泣的声音,再结合晚上接赵娣回家的路上,闺女在车上跟自己提过几嘴赵娣的遭遇,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玟佳,不是你的错。”于爸爸见屋里女孩睡衣得体,走到媳妇身边,神情严肃地看着屋里两个哭成泪人的丫头,“赵娣,也不是你的错。你们不要用他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于爸爸知道今夜是睡不好了,索性和媳妇坐下来,听言行讲一讲这道“肉蜈蚣”的来龙去脉。言行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一家子,一边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一边用最简单的话语,快速地把自己在学校的遭遇讲了一遍。
“我们学校和当地警察还是挺靠谱的,学校主动帮我承担了律师费,警察也调了路面监控和宿舍楼的监控,判定周婕那晚是醉酒状态,最后她是因为打人判了半年拘役,酒驾判了半年……”
说罢,她脸上的眼泪也干得差不多了,扯出一个安慰他们的浅笑。
“叔叔,阿姨,我真的没事了,您们看,我的伤都已经长上了。这么晚了,您们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吧!我和于玟佳再聊聊……”
支走了叔叔阿姨,言行从床头柜里找出一包湿纸巾,拆开,分别擦去两人脸上的泪痕。于玟佳瞧着她的一举一动,愈发觉得她有古怪,可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言行在于玟佳家借住过四年,对这的熟悉程度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而她也和于玟佳做了小二十年的朋友,熟悉她的一切。此时心理年龄拉开,言行待她就跟宠自己闺女一样。
于玟佳睡觉有抱等身玩具熊的习惯(结婚以前),虽然哄着不哭了,却没有松开言行的意思,非要抱着她一起睡,为达目的甚至不惜将大熊丢到游戏椅上去。
大熊: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于玟佳抱上来的那一刻,言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腻歪了!
她找理由拒绝,没成想于玟佳听见了她方才的梦魇,更加坚定地从背后用手脚锁住她:“这样抱着就不会做噩梦啦!乖~睡觉觉~”
这压力……噩梦的可能性更大了好嘛!
言行去挠于玟佳的痒痒肉,于玟佳不甘示弱地反击,两人又闹了一阵,最终各退一步,共用言行的被窝。
于玟佳怕黑,睡觉要开着台灯。言行睡不着,借着暖黄色的灯光,打量着她侧身的睡颜,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二十年了啊……
于家是龙江人,为做生意迁居到京福市,于玟佳便以转校生的身份成为赵娣的同班同学,那时候二人还上初中,青涩年华,性格迥异。
赵娣天生就有艺术家的气质,舍我其谁地成为了班里的文艺委员,因为学习好,模样好,更难得的是性格好,所以和师生关系都还不错。反观于玟佳,本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加上那时黑黑胖胖的模样,非但在班里不受欢迎,还受排挤。
一次晚自习,赵娣想出来透口气,一进卫生间就听见隔间里的抽泣声。
“谁?谁在里面?”
但凡卫生间的灯出点问题,这情景,分分钟上演恐怖片的既视感。
更恐怖的还是这声问询之后,对方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但赵娣是不怕鬼的人,她很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执意要隔间里的人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呃,反正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数三个数,你不出来的话我就动手了!”
隔间的门用饭卡一划就打开了,赵娣好整以暇地倒数,里面果然有了动静,但还是没开门。赵娣倒数结束,利索地用饭卡开了门,和里面惊慌失措的小胖丫头对上了脸。
“你叫什么来着?于玟佳?你怎么了?干嘛躲在这里哭?”
于玟佳来“大姨妈”了,不得已向陌生的女同学借卫生巾,但随即发现校裤也被染脏了。女同学在门外答应借她一条干净裤子,可直到晚自习也没见人影,而于玟佳为了等这条干净裤子,晚饭也没吃。
赵娣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指了指她的上衣外套,示意她脱下来系在腰上。
于玟佳感到难为情:“他们……会笑我……”她不是没想过用外套,可当时是夏天,她那种胖胖的身材,胸部要比一般女生显怀,穿短袖总会被一些不怀好意的男生嘲笑。
赵娣心想:怪不得这个女生在夏天也穿得严严实实,可这样也解决不了根源问题啊?让她想想……
弄清原委,赵娣一直陪于玟佳躲在卫生间里,直到晚自习下课,她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回教室取了自己的外套,让于玟佳系上,随后掩护她溜回宿舍楼。回到各自宿舍后,她又担心于玟佳饿肚子难受,把自己留在宿舍吃的面包给她送去。
于玟佳的舍友们见到赵娣,面面相觑:等等,这两人是怎么勾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