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年的身影慢慢走远。
他双手挎着兜,走的疏懒散漫。
但由于个子颀长,没跨几步,便已离去老远。
陶昉小嘴微张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身影。
她眨了眨,又眨了眨眼。
那抹不可置信的神色终于藏匿不住。
红晕从脖颈涌上,沾染了耳朵,然后晕红脸颊。
“我……”
陶昉抬起一根食指,指着自己。
后一句话被淹没在喉咙里,她捂住胸口,心脏有一瞬间的抽疼。
喘不上气。
她开始猛烈的咳嗽,她探手捂住嘴。
待停止咳嗽,她缓缓摊开,
猛然发现手心有一抹猩红的血丝。
小……病痨子?
他骂她什么?
小病痨子。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当面这样说过她。
她脸涨的通红。
亏她之前还觉得他好看。
明明之前还给她糖的,转眼却骂她?
他是精神分裂症吗?
很气。
非常生气。
这就好像你第一次遇到一个爱豆,他温柔和煦的送你亲笔签名。
而在你第二次遇见他的时候,他突然冷眼看着你,说了一句:“滚。”
人设崩塌,不过如此。
陶昉胸口堵着一口气,她跑下楼追出去。
但是此时,花园里早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
花坛底下,少年丢弃的狗尾巴草静静的躺在地上。
陶昉微弯下腰,把这几根小草捡了起来。
“骂人就算了,还拔人花园里可怜的小草,没有礼貌!”
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
陶昉捧着手心里攥着的狗尾巴草,目光满是同情怜爱。
为这同样饱受摧残的“盟友”默哀。
然而,她嘴上说着同情小草的话
却在下一秒,动作利落的拔掉了它的茎和叶。
独独留下了那几串孤零零的毛茸尾巴。
……
楼下的太阳很毒辣。
陶昉下楼跑的急,只穿着一身睡衣。
不过一会儿,太阳便晒的她额头起了细密的汗。
她跑上楼,把狗尾巴草丢进一个小玻璃罐里。
然后开始换衣服。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去找邓曦,好好倾诉一下心里的郁结。
车子停在陶家大门外。
宋主管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年纪偏长,是一张生面孔。
陶昉没有见过。
见她走来,
宋主管立刻咧起笑容,他偏头快速对另一个男人说了什么。
男人的脸立刻浮上谄媚的笑容。
陶昉看在眼里,觉得很是没劲儿。
“宋叔,这是谁啊?”
陶昉随意问了一句。
“哦,这是新来的司机。”
男人低头,温柔的看她,“刘师傅请了几个月假,以后你要出去,就让新来的于师傅带你去。”
于向强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年纪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大。
但是实话实说,于媛媛和她相比,那简直是相差太远了。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陶家怎么连生个孩子都这么漂亮呢?
“陶小姐你好,我叫于向强,以后你要去哪直接和我说,我开车二十多年了,绝对老司机,你千万放心!”
于向强拍着胸脯做保证,说完还憨憨的笑了几声。
面试还算顺利,于向强应聘上了陶家的临时司机。房子里雇工很多,平日住家保姆出去买菜都需要他接送。
于向强听说陶家这个小姐常见呆在家里,用车次数也很少。
这样看来,这份工作高薪且轻闲。
“于师傅好。”
陶昉点点头,不咸不淡的问候了一句。
此刻,还有个问题困扰着她。
“宋叔。”
陶昉想了想,问他,“刚刚,有其他人来过花园吗?”
“花园?”
宋叔拧眉,“你是说工人?”
“今天花园在装修,的确有几个工人。”
装修?
陶昉有些愣。
她不由的想到和男生的初遇。
原来,他真的很穷啊?
不只要发传单,现在还跑装修做兼职吗?
“是有人去小楼了吗?”
宋叔语气一凛。
陶昉反应过来,摇摇头。
“哦,没,没事。”
算了,看他也不容易。
如果真的是来打临工,被宋叔知道怕是要赶人了。
断人钱财不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下次再遇见他。
那她,
她就报个仇吧。
—
周末一晃而过。
校园的铃声划破天际,桌椅滑动地砖,寂静被哄闹声打破。
崇礼最前面的教学楼底下两层是高二年级,文理分班后,下面两层是文科班,上楼被理科班占据。
二楼的栏杆上,理科班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仰靠一排。
而底下那层,明显安静许多。
此刻,文科重点班外,三三两两的女孩子手牵手在玻璃窗外定格。
红霞溢满她们的脸颊。
透过视线,能看见教室最后边中间的位置,有个少年低垂着头,趴在桌子上浅眠。
几个女孩子站在窗边,目不转睛盯着里面的人看。
“快看,第三组最后面那个位置。”
“那个就是于瑾啊,长的好帅哦。”
“高一的时候他排名就数一数二,为什么会选文科啊?”
“大佬在哪里都牛逼啊,入学测试他还是第一啊。”
“那你们知道于瑾之所以选文科的原因吗?”
“不清楚啊。”
“我听理科班付与从说,于瑾来文科班,其实……”
“是来睡觉的。”
“……”
外面有些吵,于瑾微皱着眉。
他起身,拧开桌子上的矿泉水瓶,仰头喝水。
注意到那些视线,于瑾撇过去,众人刷刷刷侧开头。
“于瑾!”
“于于于瑾!”
一道声音划破长廊。
付与从急匆匆冲了进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事?”
于瑾腻他一眼,付与从举起手。
“我草了,私源那帮人把卢俊他们给堵了,对峙着呢。”
于瑾起身,一脚把椅子踢进桌底。
“都有谁?”
“能他妈有谁啊,陆思炜那丫的啊。”
说到A市的高中,有两所学校无人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