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下好大的雨……”
“……”
陶昉继续说着,都没有注意到邓曦看她的眼神。
“你说他是不是很缺钱啊?下那么大雨,发传单能赚多少钱呢?”
“邓曦,你发过传单吗?”
陶昉抬头,低声问她。
却是没有留意到此刻邓曦那怪异的眼神。
“我没发过,一块钱一张?”
“我不知道,那也很辛苦啊。”陶昉感慨。
邓曦噗嗤一下笑出声,蹭蹭她的胳膊。
“昉昉,那个男生是不是长得很帅啊。”
很帅?
当时雨下的很大,他长的很高脑袋超过了车顶,只垂了一会儿头。而且头发都被雨水浸湿了,瞳色很黑,睫毛上都是水。
她其实看的不是很细,只记得他长得高高瘦瘦的,很硬朗清爽。
还有……一身黑。
黑色还挺适合他。
“昉昉?”邓曦又问了一句。
陶昉点头,笑开,很直接的承认。
“嗯,很帅。”
“真的?”邓曦来了兴致。
“你给我形容一下。”
她形容不出来。
“反正挺帅的,高高瘦瘦的,然后……”
陶昉想了想,尽量想描述的准确些,但是脑子里好像没有什么词语了。
“一身黑。”
—
暴雨下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很快又停了。
夜色降临,商贸街热闹了起来。
随缘酒吧的灯光闪着,门口有来来往往的客人。
老于在前台忙活,酒吧的舞台中间,乐队敲着激昂的架子鼓。
侍从提着酒水忙碌的走动。
付与从跑过来喝了口水,随手搭住于瑾的肩膀。
“完了,今晚我们是要发了,发大财了。”
料谁也没想到,开业第一天,真有这么多客人。
“于瑾,真有你的。”
于瑾倒是没太多起伏的情绪,随意喝着口刚调的酒,他抬手看了眼时间,眼睛耷拉着,看起来有些困。
付与从拍了拍他。
“行了,下面没什么事了,你要不先回去睡吧。”
于瑾嗯了一声,也不客气,从架子上簇起校服揉成一团,出了门。
……
破旧的老校区,悠久的树木枝干茂密,树冠和三楼平齐。
小区里只有几盏暗灯,黑漆漆的草丛里,还有野猫在叫。
于瑾窜着口袋,慢幽幽上楼。
老台阶是水泥石板砌的,铁锈红的栏杆上都是灰。
才爬到一半,三楼房子里传出了争吵的声音。
于瑾脚步顿顿,直接在离楼道窗口的三档台阶处坐了下来。
房间里刘佩尖细的声音愈发的响。
“于向强,你快说偷我的钱去哪儿了?”
“我怎么就叫偷了,那里面不是我赚的钱?”一道男声顶过去。
“你赚几个钱,你这个月才跑了几个单,你赚的那几个钱全拿去喝酒了,你就是个没用的酒鬼,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嫁给你们于家。”
“你说,你给了他多少钱?”
刘佩喋喋不休的骂,“你个没出息的,我指望你什么,嫁给你我还得顺上一个拖油瓶,也不见得你给媛媛零花钱,全拿去给外人了,我是上辈子欠你们于家的是吧?”
“我们于家怎么了。”
于向强大概酒没清醒,声音含含糊糊的。
“当年要不是我,你什么都不是,你刘家是什么东西……”
“于向强,要不是我,你和于瑾现在早饿死了,能有你现在的日子,你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哐当一声,有盘子在地上碎开。
于向强吼道,“你不看看这房子是谁的,你刘佩有拿出一分钱?”
“该滚出这的是你刘佩。”
“于向强,老娘要和你离婚!”
……
下过雨后的夜晚很凉,于瑾身上还潮湿着,风从打开的窗户里灌进来。
打在他身上。
楼道的声控灯早已暗下,他的脸隐在暗处,不辨情绪。
一墙之隔,里面吵的不可开交。
于瑾伸手探入长裤的口袋,拿出一个压扁了的烟盒子,是刚刚季同塞他口袋里的。
他从里面抽出一根烟,拧了拧,烟身都已经湿透了。
于瑾把烟甩掉。
啪嗒一声,有东西掉在了台阶上。
他随意捡起,摸着形状。
——是白天发剩的薄荷糖。
薄荷糖的味道很浓,特别的凉。
他舌头舔过,轻轻一呵气,整个喉管都是凉的。
也不知道这种糖,女孩子能不能吃?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于瑾自己也是一愣。
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
脑海里闪过白日的一个片段,举在他面前的一双粉嫩的小手。
那么小,
他单手一把糖她得用双手捧着才能接的住。
太娇了。
也许老天是公平的吧,那样娇的女孩子,得捧着护着才能健康长大。
而他这样的人,命太硬。
受点磨难也没什么。
他也无所谓。
于瑾对什么都不在意、没心没肺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他也好像很难对什么事情有过于激烈的心情起伏。
就像现在,一墙之隔,里面的女人一口一个拖油瓶的骂着。
但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是觉得有点吵。
于瑾合眼靠着墙,他困得紧。
心想再给十分钟时间,吵不完。
他马上起身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