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块对于农村家庭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了,全家五六个劳动力挣一年的工分才换个两三百,八百是一个家庭几年的收入。
但是呢,这陈二牛家不是兄弟多吗?跟陈二牛一起作案的还有他堂兄弟满仓,其实也不用其他兄弟,光他们两家凑一凑就够了。
姜折折扼腕,林挚应该说一千的。
本来陈二牛一家还想磨磨蹭蹭,要等队长他们过来的,但趴在地上的几个人实在是太具震撼性,他们也是常年劳作一身力气的壮年汉子啊,竟然被平常不声不响的人林挚给打倒下了,这几个人连爬都爬不起来,死没死都不知道。
再听到那个姜折折在喊,“你们快点啊,我快抱不住他了!赶紧拿了钱给我们,你们也好把地上的几个人送到卫生院救治,要是晚了就不好说了,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
“给他给他……”陈大牛几兄弟的母亲及他们的妻子都在说,家里的顶梁柱死了,孤儿寡妇的,她们要怎么活啊?
几个女人赶紧回屋把钱翻了出来,凑一凑,有些不愿意出钱的,只出个十来块的,最后只有九百一十五块六毛,还有林挚要求的两张工业票。
如果单单给林挚是够的,但黄新花的也要赔偿,她说藏在家里有一百一十块三毛,三尺布票、一斤肉票、两斤糖票、二两油票不见了,还有四只鸡,家里的柜子等物什被破坏了,得赔她个整数两百块。
陈大牛一家本不想理她的,一个寡妇,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是林挚不同意,要算一起算。
最后再凑了凑,差个二十块,林挚就说,赔十只鸡也就补了这个数。
在给钱的当头,队长队汉赶到,林挚正好让他过来做个见证,陈二牛跟陈满仓入室盗窃,洗劫了他家跟黄新花家,现认识到这个错误,主动赔偿,给他赔偿七百八十块,两张工业票,十只鸡,而赔偿黄新花两百块整,及还她丢失了几张票。现都赔偿到位,他和黄新花也就不追究陈二牛及陈满仓的刑事责任了。
要不然,他要报公安的。
陈汉还能说什么?陈二牛家跟他还带着亲呢,本来觉得林挚太过了,又打人又要巨额赔偿,但他现在却是说,因为没有追究刑事责任,已经算是仁慈了,还是看在大家同一个村的份上。
陈二牛一家本也是看到队长过来,想要他做主,给少一点钱啥的。
姜折折就叹了口气跟他们说,“队长又不是护卫金刚,全天候围着你们,保护着你们,他不在的时候怎么办?”
言下之意,没有给林挚赔偿满意了,他照样砍,队长在的时候不砍,等他走了的时候砍。
这下,陈大牛一家就没吭声了。
陈汉给他们写了和解书,这事就此结束。
黄新花拿着还回来的钱和票,还有赔偿,眼圈都红了,给她钱的陈大牛媳妇狠狠地瞪她,她都装没看到。
她知道她以后跟陈大牛家的梁子是结下了,但又咋样,她如果没有了这些粮票,她母子俩就活不下去了。
范萌萌从姜折折抱着林挚哭喊要钱的时候看的,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折折,就像她邻居那个泼辣的花嫂子一样,就是、就是那种市井的做派。
回去的路上,姜折折问林挚,“你身上的血是谁的?”
“鸡血,有只鸡从我面前飞过,我砍的。”林挚说得轻描淡写。
姜折折想象了下那个画面,这应该是,他拿到斧头进陈二牛家的时候,为了震慑他们,在一只鸡飞过的时候,就挥了斧头,完成了一场高难度的杀鸡分块,漫天雨雾,如若天女散花。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震慑住那一家人。
“那回去赶紧烧锅热水洗了,哎呀林挚,咱们被子不拿回来,今天晚上盖什么呢?”
晚上还是有些冷的,让姜折折不盖被子,她受不了的。
林挚顿了下,“被子跟衣服被他们那些脏手抓过不要了,明儿我再去城里买些回来。”
姜折折愣了愣,“为什么不要啊?洗洗还能用吧?”
“折折,不可以。”林挚很坚持。
黄新花终于从喜悦中回过神来,脸色看着也没有那么苦了,跟他俩道,“我那儿还有张被子,是以前我婆婆在的时候盖过的,洗过干净的,我拿给你们对付一晚上,等你们买了新的再还我。”
姜折折还没说话呢,林挚又拒绝了,“不用,如果你那里还有地方住,就让折折的同学过去住几天,她会给住宿费。”
黄新花把目光往到范萌萌身上,范萌萌张了张嘴,想说不去,但又想到折折家连张被子都没有,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黄新花点了点头,“成,我家还有一个房间,我回去给她收拾出来。”
主要是林挚帮她拿回丢失的钱,还拿了赔偿,另还有个想法,经过这次的事,发现这个林挚好像还不错,自己孤儿寡妇的,有个人帮衬,肯定会好很多。
回到家,姜折折往炕上一躺,说屁股疼。
林挚让她起来,先把炕擦了,洗了澡再躺。
姜折折不愿意,“不去不洗,我都没有衣服换了。”
其实柜子里的还有几件林挚的衣服,都是些比较旧的,甚至有补丁的衣服,而姜折折的是一件都没有了,她的衣服没有补丁,比较好,所以都偷走了。
“先穿我的,明儿再给你买两套新的。”
黄新花在门外又接了句,“我那儿有衣服呢,借我的也成。”
林挚又又拒绝了。
姜折折瞪他,“你干嘛啊?”
林挚告诉她,“别总想着麻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