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折折是被馄饨的香味香醒的,她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屋里亮了盏煤油灯,昏黄微暗,灯的前面站了个人,把他的影子拉得老大老长,几乎把半边屋都笼罩在他的影子下。
你说,你半夜醒来看到这么一个影子,这么一个人,不吓得屁滚尿流算你赢。
姜折折是唬了一跳的,然后在一声,“醒了就过来吃。”之后又稳了下来,哦哦是她老公。
姜折折怀疑自己是饿得晕睡过去的,家里啥都没有,连烧口水喝她也摸不到火柴。
再得知自己穿成了悲惨工具人,万念俱灰,提不起半点力气,破罐子破摔,饿就饿吧。
馄饨用一个比较大的粗瓷海碗盛着,还冒着热气,外面已经是夜深了,偶尔能听到山上传来的虫叫声,其余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并带着深夜的空寂及凉意。
有这么一碗人间烟火放在眼前,简直感动得要哭,咳,其实没有。
姜折折往林挚身上投了个“不出所料”的眼神,她就说嘛,这人在有家室的情况下,还跟外面野女人眉来眼去,春心荡漾的,肯定在遭受着良心的谴责,心虚了。
看,这碗大大的馄饨就是铁证。
嗯,真香!
真好吃!
姜折折几乎是狼吞虎咽把这碗馄饨吃完了,还打了个饱嗝。
转头看也在餐桌旁坐了下来的林挚,甜甜地说,“谢谢老公,下次我还要吃。”
林挚眉头一跳,深潭般的眸子跳着火焰,“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哦哦他们这边北方还不兴叫老公老婆,姜折折甜蜜蜜地给他科普,“就是对丈夫的爱称啦。”
“我想知道这个老公跟以前的太监公公有什么区别?” 林挚的目光越发地凉。
噗。
还真被他猜对了。
老公本是我国古代,皇宫之宦官也就是太监之称谓,太监虽在入宫前,采取宫刑,即阉割阴囊,再无性yu,从生理学来讲如此,但,从心理学来讲,受过宫刑之人必尽他是男儿身,生理虽无性能力,但心里还是对异性有欲望。有一部分有权之太监也有去风月场所寻花问柳,此时,□□对太监称谓公公,情浓时就称老公。
后来近代太监下放到广省,他们有钱也娶穷家女为老婆,但没有生殖能力,被人笑称为老公。之后这样的称谓在广省、港城那一带传开,逐渐转变为丈夫的称呼。
后来改革开放,又由港澳通往人员及文艺作品的传播,把这称谓传播到全国,很多人引以为时尚。
当然,也有很多人觉得粗俗,多是称呼为爱人、先生。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到改革开放的时间,在北方这边,是没有人喊丈夫为老公的。
“你不喜欢老公这爱称吗?这可是表达了妻子对丈夫满满的爱意哦。”
“给我闭嘴,再叫一个老公给我滚出去睡。”
“那我叫你哥哥?”
林挚陡然一瞪眼,“不行。”
小时候的那一声声哥哥简直是魔咒。
真是麻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叫你林挚吧,那林挚我要睡觉了,谢谢你的馄饨。”
吃饱喝足的姜折折打算一抹嘴就回炕上睡觉,但被林挚喊住了,那声音似乎是从他牙齿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的。
他说:“起来刷牙。”
姜折折翻了个身,她半年后都要死了,还刷什么牙啊。
她都已经躺在炕上了,哪里还会起来。
“不刷牙给我滚出去睡。”
嘿,她说他这个人是不是有洁癖啊,她不刷牙又碍着他什么事了?
不是,等等,他也在这儿睡啊?
姜折折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你也要睡这里吗?”
说着打量了一番他的身材。
啧啧,虽然没有全果,但透过薄薄的布料,还是能看出他里面富有张力的肌肉,宽肩腰窄,还有一双大长腿。
更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张堪比大明星的脸。
如果一起睡,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林挚眼带嘲讽。
哦哦,这确实是他的房间。
别说这个房间了,整间屋都是他的。
她不过是被母亲带过来的拖油瓶而已,从小就寄人篱下,哪有什么继承权。
姜折折看他有种自己不刷牙就要把自己赶出去的势头,也只好起了来,去了外面刷牙。
话说,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竟然还备了牙膏牙刷。还真是……值得表扬。
等她刷完牙,洗了个脸再回去的时候,林挚也已经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了,他头发还有些湿意,眉眼清朗,神色冷淡,坐在刚才吃东西桌子旁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姜折折跟他打了声招呼就上炕了。
肚子总算没有难受了,整个人像是又活了过来,如果总是想着半年后会死,而不好好对待自己,那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