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河自太极宫北外流入后宫内苑,止于延嘉殿正南门前。延嘉殿再往南,就是离两仪殿仅仅一门之隔的甘露殿了。
故此在前朝后宫,甘露殿和延嘉殿都是皇帝宠妃居住之处。然如今却空置多时,可见这后宫是多么的冷清。
今岁是陛下登基元年,过了冬节之后,后宫的春日宴本是预计办得热闹些的。
但后宫里里外外也就那几个嫔妃主子,几人陆续到了延嘉殿后,又恍然感到殿内的空阔显得她们几个的人影萧条。
若是本着嫔妃争宠的身份,少一些竞争者那是好事,可她们至今的身份都仍然有些不上不下。说到底都是陛下不曾留意过后宫的缘由。
此时的延嘉殿里,除了进出伺候的宫人,殿里头竟然没一个想开口说话的人。
朱宝林在殿门口吩咐完司乐司的人,又张望着远处的方向。
吉喜小跑了回来,喘气道:“宝林,经美人还未到。”
朱宝林愁眉难展,叹了口气:“经姐姐莫不是不想见梁才人才不来了?”
朱宝林回头瞧了一眼殿内。
要说今日最打眼的,便是看样子陛下也不会来了。
朱宝林毕竟参与了这次春日宴的筹备,多少感觉得出来。光看内侍省派来协事的公公们,就可以猜得出陛下无意亲赴春日宴。
时辰已到,司乐呈上了曲目。
几人为首的裴順仪先点了一曲,接着轮到吕芳仪。吕芳仪垂眼看了一眼裴順仪点的,随即在那首的上下各勾了一首。
之后司乐又问了排下来的两位婕妤。杜婕妤笑着说点哪一首她都愿听,高婕妤含蓄地摇头说她就不点了。
气氛一时有些缄默。
吕芳仪忽地笑了一声,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寂。她也不顾有几道闻声投来的目光,自顾自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
堂堂国之后宫,嫔妃比她阿耶后院的女人都要少,说起来都好没意思。
她当初跟着裴玲珑较劲,才一同参选了秀女,本就做好了在年迈的代帝的后宫好好比一场的准备,没想到兜兜转转过成了如今这般无趣的日子。
可谁又不知,如今后宫各方就像一根在暗里绷紧的细绳,随时都能突如其来的断裂,结束平静已久的局面。
而这一切的主动权,就在于那个不知何时才会把目光施舍到后宫来的皇帝陛下一人身上。
片刻后,殿外出现了大长公主驾临的声响。
几个人连忙起身相迎。
大长公主前不久受皇帝身边的万良所邀,今日得空就好心过来捧个场。
但当她进了延嘉殿后,也差点没掩住对里头毫无热闹可言景象的意外之情。
几人迎大长公主坐到了主座旁的位子上。
大长公主坐下后,问身旁的内侍:“陛下今日又不过来?”
小内侍低着头小声回了她万内侍的原话。
大长公主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相顾在她两边的皇帝的嫔妃。
一左一右分别坐着裴順仪和吕芳仪,她以往倒也有几分印象,都是京城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中有些名声的孩子。
虽不知当初这两人为何愿意参选她皇弟代帝的秀女,但如今也算是歪打正着,和她的侄儿倒也相配。
但她的那个侄儿眼下却一副对任何女人都索然无味的作风。
大长公主深知她也不必掺手这些私事,因此就由着皇帝自己去罢。
她又环顾了一眼底下的人,随口问了句:“人都到齐了吗?”
坐在末位的武宝林率先站了起来朗声道:“回大长公主,与嫔妾一同住在相思殿的甄才人没来。”
因相思殿还没有一殿之主,见大长公主将的目光投了过来后,高婕妤只能硬着头皮补上道:“甄才人近日吹风受了凉,抱病在身,便没有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