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被关在柴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七八日的时间整整瘦了一大圈,整个人越发显得纤细娇弱,腰肢细的只用两只手就能合拢。
她将小喜偷偷塞到室内的宣纸摊到木桌上,木桌粗糙,几欲将宣纸划破,林婉只好将自己的外衫脱掉,垫到宣纸下面,这才将就着作了一副画。
待墨迹变干,她才将宣纸卷起来,从窗户缝隙中塞出去递给小喜。小喜是林婉的陪房,荣辱皆系在林婉身上,拿到宣纸后,马不停蹄就朝傅玄安的书房跑去。
傅玄安将宣纸摊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正在荡秋千的少女,少女把秋千荡的极高,高的越过围墙,看到了墙外的他。
那是傅玄安和林婉第一次见面,十三四岁的少女生的清丽婉约,笑起来时嘴角有一颗小小的梨涡,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一下子就触到了傅玄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只看了她一眼,他就决定要照顾她一辈子。
傅玄安轻叹一口气,他和婉儿是有情意的,她虽做了错事,却也不是不能挽回。柴房那样脏乱,总关着她也不像话。
傅玄安将面前的宣纸收起来,看向小喜,吩咐道:“把刘管家叫过来!”
小喜喜笑颜开,脆生生应了一声“是”,快步走到前院寻刘管家。不到一个时辰,刘管家就拿着钥匙打开了柴房的房门。
也不知是因为太忙还是心里存了惧意,顾玫一回镇国公府就病倒了,烧的迷迷糊糊,人事不省。
傅玄安如往日一般,在太阳将将落山的时候起身到饭厅用饭,在饭厅待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见到顾玫的身影。叫来下人询问,才知道她患了热症,已在榻上躺了一下午。
她是他的妻,他去探望合情合理,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羞于见她,踌躇片刻,傅玄安最终还是决定到琉璃院瞧一瞧。
软轿停在院子门口,一进门,傅玄安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大步走到卧房,只见顾玫双目紧闭,满面通红,额角不停的流汗珠子。
“怎么烧成了这副模样?”傅玄安转身看向彩玥。
彩玥躬身回答:“小姐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上午进了一趟宫,午时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汤药也喂了不少,可不知为何,总不见起色。”
傅玄安皱眉,太后对顾玫的喜爱他看在眼里,顾玫烧成这样定跟进宫无关。
傅玄安沉思片刻,心里大抵有了数,现在天气炎热,顾玫为了经营成衣铺劳心劳力,日日奔波,定是累着了。
他轻叹一口气,镇国公府这样大的家业,总不会短了顾玫的吃喝,也不知她为何要执着于经商赚钱。
傅玄安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头绪,索性便不想了,接过彩玥手中的凉手巾搭到顾玫额间。
彩玥把一切看在眼中,心里不由替小姐高兴,小姐进府半年,姑爷只恋着清莲阁那位,从未关心过她。
今日小姐病了一场,姑爷不仅询问病情,还亲手给她搭了一方手巾,这可真是天大的转变。
林婉在柴房待了七八日,身上又脏又臭,一回到清莲阁就沐浴了一番。算起来已多日未和傅玄安亲热,想起他们以前亲热的频率,林婉断定傅玄安晚上会在清莲阁留宿。
她让丫鬟多添置了两方冰鉴,又燃上助兴的熏香,这才躺到床上等着傅玄安的到来。
左等右等,等到了亥时也不见傅玄安进门,林婉心浮气躁,支使着小喜去找人。
不到一刻钟,小喜就带回了消息:国公爷宿到了琉璃院。
林婉一愣,精心妆扮过的小脸不由冷了下来,琉璃院离书房足足有五里地,大晚上的,傅玄安竟舍近求远去了那头。
不安、嫉妒、惶恐在心内交织成一片,渐渐凝成一股怒火直冲到头顶,林婉怒不可遏,跳下拔步床将屋内的瓷器摔了个干干净净。
接连灌了三碗散热的药,顾玫总算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她长这么大从未与人同塌而眠过,心里觉得怪别扭的。
原以为那人是彩玥,转过身来竟发现是傅玄安。
顾玫嗤笑一声,只觉得滑稽。
以前她一心一意对他,事事为他着想,只盼着他能多看她一眼,他却将她视为草芥。如今她释然了,好容易走出来,他却恬不知耻贴了上来。
这一世,她决不能重蹈覆辙!
傅玄安睡得很轻,顾玫只推了一下,他就悠悠转醒。他翻身看向顾玫,低喃道:“你醒啦!”声音还带着初醒时的鼻音。
顾玫轻轻挪动身体,不动声色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声道:“多谢国公爷关心,我好多了。”
傅玄安将她的冷漠疏离看在眼中,心里不由涌上一股酸涩滋味,他是她的妻,却被他冷落了半年之久,但凡有点骨气的人,应当都会有怨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