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拉着顾玫坐到她身旁的绣墩上,微微一笑:“哀家今日举办这个诗会表面是想让世家小姐以文会友,其实是想给皇帝选一名妃嫔,皇帝到了年纪,身边没有人,总不像话。
你是个聪慧的,心思剔透,今日一定要帮着哀家掌眼,给皇帝选一个贴心的身边人。挑选时也不用严苛了,不论身世、不论才情,只要生的美,性子玲珑就好。”
顾玫一怔,太后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吧,虽说圣上身系黎民百姓,子嗣更是社稷之重,但让侄媳给叔父选妃,总是不合情理的,说出去也上不得台面。
顾玫嗫嚅半晌,刚想委婉拒绝,便听太后重重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性子好坏也不论了,只要长的美就成。”
先皇荒淫无度,后宫嫔妃成百上千,到了皇帝这儿来了个大反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莫说妃嫔成群,身旁竟连一个女子也无,寡淡无欲、不近女色,与寺庙里的出家人无甚区别。
今日给他选妃,不论性情身份,只要美的能粘住皇帝的眼睛,能勾起他的需求就成。太后到了这把年纪,什么都不求了,只想享一享含饴弄孙的乐趣。
老母亲对孩子的拳拳之心不言而喻,顾玫不好再推辞,郑重的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吧,臣妇定会擦亮眼睛,好好给圣上寻一位貌若天仙、身姿婀娜的美人儿。”
二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子话,估摸着快到时辰了,顾玫扶着太后上了软轿,二人一起到达御花园。
御花园栽种着高大的树木,还修了喷泉,即便在夏日也格外凉爽。树荫下摆着几十张小几,应邀而来的小姐们在内侍的安排下分坐在小几旁。
看到太后驾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太后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小姐,果真个个环肥燕瘦、各有风姿,也不枉她费尽心思让大监可着京都挑选这一番。
太后笑盈盈让众人坐下,命顾玫随她坐到稍高一些的高台之上,二人与众贵女面对面坐着,可将她们的面容瞧得清清楚楚。太后坐定后,先拉了两句家常,随即便抛出引子让众人作诗。
在坐的小姐们,家世不同,有嫡有庶,作诗水平也良莠不齐,有的认真作诗,有的惊艳于太后的衣裳,三三两两互作交谈。
趁着众人作诗的间隙,太后侧身和顾玫小声交谈:“玫丫头觉得这些姑娘哪个最美?”
顾玫不知道皇帝的喜好,便环肥燕瘦、娇艳清幽各点了一位,太后暗暗端详,只觉得这四位女子十分合心意,当即便要派元宝公公到御书房请皇帝过来掌眼。
元宝还未走,太后便又改了主意,决定亲自到御书房走一趟,皇帝政务再忙,见了亲娘也得拨冗相见。
待太后离去,众人才彻底放松下来,那些和顾玫家世相当的贵女不由愤愤不平起来。
她们和顾玫家世相当,凭什么顾玫可以坐在太后身边,她们只能和一些家世低微的女子坐在台下。况且,顾玫虽嫁入了镇国公府,成了皇亲国戚,在府内的日子可并不好过。
镇国公瞧不上她,日日宿在小妾处,就连府内的中馈都交给小妾打理,顾玫连小妾都比不过,凭什么能坐在太后身边,无端的比旁人高出一截?
顾玫出门早,连早饭都没来得及用,趁着太后寻皇上的间隙,赶忙从案几上捞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正吃的香甜,只听右相嫡女赵明月阴阳怪气道:“国公夫人好气度,管家权都被小妾夺走了,竟还有闲心到宫里参加诗会,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待在府内好好伺候国公爷,想法子把管家权捏到手中。”
镇国公府让小妾管家的事,京都各世家都有耳闻,只暗地里说说也就罢了,敢摆在明面上谈论的也只赵月明一人。
顾玫听完赵月明的话,连眉头都没皱,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清茶,将口中的点心带下去,刚要开口反击,只见周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韵是归德将军嫡女,性子爽朗,顾玫出阁之前和她最要好,顾玫成亲后一味忍让,周韵怒其不争,便在一怒之下和顾玫断了来往。周韵和顾玫是好友,她与顾玫生气归生气,却万万容不得旁人欺辱顾玫。
周韵睨着赵明月,挑眉道:“赵小姐说话好生可笑,镇国公府小妾当道,污的是国公府的名头,乱的是国公府的规矩,关镇国公夫人什么事?难道那管家权是镇国公夫人亲自让给小妾的不成?”
周韵简明扼要,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关键点了出来,镇国公府妻妾不分是镇国公准许的,大家想要嘲笑便指着镇国公笑,顾玫只是受害者,镇国公府内乱了规矩的人可不是她。
赵月明被周韵噎的倒吸一口凉气,她是无理也要辩三分的人,自不肯轻易认输,提高声音道:“便是镇国公乱了规矩,也要怪镇国公夫人没本事,她若是个会笼络男人的,又岂会让小妾爬在头上作威作福?”
“圣上在此,赵小姐休要胡言乱语!”吴思成的声音乍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