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长街上,道路两旁拥挤着一大批围观百姓,而他们视线所及处,一张八抬大轿正一颠一颠地前行。
在花轿前方穿着一身大红喜袍、骑在马上的却不是这次大婚的新郎官,而是新郎官的哥哥——曹员外家的大公子曹富。
曹富生得体胖脸圆,面相看着憨实,内里却是个好色的纨绔子弟。
曹大少爷现下神清气爽,昂着头,说不出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呢。
头戴大红花的媒婆立在花轿旁边,摸着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眉开眼笑。
花轿中传出新嫁娘的抽泣声,媒婆脸一黑,抬手拍了拍窗板,嘴里骂骂咧咧道:“大喜日子哭什么哭,别哭了!”
媒婆的骂声很快引来旁人的议论,几个聚在一起的妈子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里面的玉娘是城外张家村张老禾的大姑娘,听说是儿子没钱娶媳妇就把女儿卖给了曹家。”
“玉娘我见过啊,生得可漂亮了,但也是可惜了,竟然被卖给曹家。”说到后一句,妈子连声叹气。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竟然卖给了曹家,曹家那小儿子……”
谈话声被愈来愈近的锣鼓声掩盖,几个妈子捂住了耳朵,才稍微觉得耳朵舒服了点。
一阵锣鼓喧天声中,迎亲队伍很快到了曹家,曹富下了马,回头看了一眼花轿,摸了摸嘴唇,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然后大步进了曹家大门。
管家的在门口踢了一脚前边其中一个家丁,吩咐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把二少奶奶给扶下花轿啊!”
两名家丁打了个激灵,搓了搓手,上前撩开了花轿的帘子。
两个人又是拖又是拽,新娘子很快招架不住两人的蛮力,被架着手臂带了出去。
火红的婚服裙摆跨过火盆,没一会儿,只听到一声高亮的喊声:“吉时到,新人拜堂!”
那瘦弱的新娘就被这么架着上了大堂。
未时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视线被一片火红遮挡住,她的双臂已被人禁锢,动弹不得。更难以忍受的是下.体传来的阵阵撕裂感,疼得她不住地掉眼泪。
什么吉时到?
她试着用法力挣脱,却毫无作用,下一刻就被死死压在了一张蒲团上,耳边充斥着震耳发聩的锣鼓、爆仗声,直冲她的神经。
“一拜天地!”
拜天地?拜什么天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脑袋被人死死摁到地板,砰地磕到上边,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二拜高堂!”
未时的身体被人重新架了起来,转了一个圈朝后,她能感受到右侧的空气是浮动的,应该是新郎官下跪的动作太大。
如刚才一般,她被迫磕了个响头。
最后未时又被人调转身体向右,她用力咬着嘴唇,想要在疼痛中保持清醒,眼睛透过微微拂起的红盖头朝外看。
新郎官也同样被两个家丁架着手臂,他的面色青白,眉间弥漫着一团黑云,双眼紧闭,哪怕嘴唇抹了淡淡胭脂,看上去有了些许气色,可未时还是一眼看出这名男子是个……已死之人。
她不由得惊诧万分,这……这是在办冥.婚?
“夫妻对拜!”
不能拜,不能拜!
因过于惧怕,未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拼命挣扎,竟然硬生生挣脱了两个家丁的禁锢,往后踉跄地跌撞两步,一屁股摔倒在地。
她这一跌,厅上一片尖叫声。与此同时下.体潺潺流出血液,那股子疼痛感愈演愈烈。
身为一名医生,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经痛,而是这具身体被人……玷.污了。
未时想掀起盖头,却怎么也抬不起手,甚至于她的意识都在渐渐消退。
主座的女人怒不可遏,指着她尖声道:“快把她架起来,快!”
两个家丁胆怯地应了一句:“是,夫人。”然后架着她继续未完的礼节。
站在女人边上的曹富抱着手臂,姿态悠闲,仿佛事不关己。
他那得宠的弟弟死了,今后整个曹家家业都是他的,想到这他就乐得不行。
更何况……
曹富瞥了一眼被架起来的新嫁娘。
滋味是不错,人也长得漂亮,果然两个老不死的给曹贵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夫妻对拜!”
未时被重新压在了蒲团上,头被用力摁了下去,她的额头狠狠地和尸体的额头碰撞在一起,发出清亮的响声。
鼻间是和各种香料混在一起的尸臭,未把那恶臭味压住,反而使得更为浓烈难闻。
堂上响起一道沉沉的男声:“礼成后把二少爷送去安息吧。”
未时眼皮子一沉,只觉得有什么在催促自己沉睡下去。
下一刻,她便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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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不上气。
未时觉得胸口像被什么压住了,让她难以呼吸,她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漆黑,她的鼻间是浓重的尸臭味。
她手撑着身下的板子想坐起来,胸膛上的金器噼里哐当地掉落一边,而她的手指碰到了一只冰凉的手臂,额头也狠狠撞到了木板上,她用力推了两下头顶的木板,却怎么也推不开。
未时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在棺材里,而她身边这人,是那具死了好几日的男尸。
心底生出绝望感,她躺了回去,在心底呼喊系统0819,却没人应答。
她不怕尸体,死人不会害人,但她怕死。
脑海中浮现出那对没有神采的眼眸,未时自嘲地笑了笑,他才不会来救她呢。
棺材一晃一晃的,估计是那群人正在抬他们去坟场,打算把她活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