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拳的手逐渐变凉发白,沈云山努力维持平静,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轻轻颤抖:“一切听阿序的……下属不中用,再培养就是了。”
他早知道!他早就知道!
他才是瓮中之鳖!沈序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阴险!疯子!
沈云山勉强撤出一个温和的笑脸:“那阿序此次回来是不走了吧。”
沈序摇头:“烦请叔公继续暂理政务,好好为我梧州培养人才。”
不久住?沈云山验证了自己最后的猜想。
少年收了剑,又恢复成那个温文尔雅的模样,谦逊地作揖:“叔公保重身体。”
沈云山盯着他含笑的凤目,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凉。
后来,他走了。
“沈公。”他的亲信上前拜了一拜,道:“起码您猜想的不错,沈序迟迟不回主公府,确实因为身体有恙,必须静养。”
沈云山叩着桌板,未置可否。
“苦寒散不消,始终是沈序的一块心病。”他忽然嗬嗬地大笑,“他的父母还真是圣人,舍小为大,不要亲生儿子要天下。”
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沈云山去侯爷府做客,沈氏夫妻的小儿子才刚刚出生。
也是在那天,他第一次见到沈序,那时他便有了为将为侯的气质。
一经多年,沈云山也总会喟叹,他背剑望向自己的样子,明明还很小,就独具天之骄子的傲骨和睥睨八方的贵气。
日日夜夜,他都能看到他在练剑,一遍又一遍地重演,却从未有别人来过。
那个时候,沈云山也觉得沈氏夫妻对他寄予厚望,所以才严加对待。
之后他去的次数不多,只是偶尔能听同僚说起沈侯家又出了一个良将。
“急功近利。”同僚却这样评价,甚至惋惜地叹道:“那人又不是铁打的。”
沈云山不明原因,直到沈序三战成名,被亲封冠军侯,功高盖主。
年少时骄傲和睥睨的眼神中多了空旷和漠然,犹如一潭死水。
更多时候,他远离了人群,更愿意一个人秉承父志,永远地练剑。
沈云山知道他中了苦寒散,也知道是他的亲生父母亲手为他种下,至于为何,恐怕要去问问沈序自己。
聪明如他,不可能不知道。
“沈公。”亲信说:“其实咱们根本不用怕他,沈序的弟弟……”
所有人都沉醉权力,沈云山想。
但得到权力的路注定是痛苦的。
“也许,我们的结局,”他喃喃,“真的和阿序说的一样吧。”
“无边孤寂,亲人永隔。”
从这时,他便下定了决心。
兔死狗烹。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筹码。
夜悄然而至,梧州城里却是千灯幻昼。
曦知捶了捶酸痛的手,望向窗外。
“你哥哥要带你去灯会啊。”安蓉蓉收好佛经,“好好玩噢,对了,你要不要做一个兔子灯。”
曦知殷切地点头。
“我给你准备材料,不过呢本小姐有个要求。”她勾勾手指,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小册子:“你哥哥啊太古板了,你把这个给他看,千万别说是我给的。”
感觉不是好事呢,曦知看着安蓉蓉一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什么册子可以让哥哥不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