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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之,谢蕴之。

薛瑶曾在丈夫送给她的书画里见过这个名字,她没忍住扭头看了一眼供桌上的排位,婆母的牌位上写着的,俨然便是超一品成亲王妃谢氏蕴之。

谢蕴之,柳之蕴。

这两个名字在薛瑶舌尖滚过一遍,她突然就明白了。

难怪丈夫每次见到柳之蕴都会不自在,难怪脾气一向温和的李晗,在成王续娶那日险些气到发疯。

柳之蕴对薛瑶说过不少胡话,想要离间她与李晗,薛瑶不至于真得相信,但心里却一直都有担忧,柳之蕴说得太直接,她甚至不敢去问李晗,一直沉甸甸的藏在心中,直到今日才终于放下心来。

连薛瑶都看出来了,成王却还是那一句话,“儿子不知道母妃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真不知道,便说说是哪里不知道,趁我还没糊涂,我好细细地讲给你听,”沈太妃有些累了,也懒得和成王费这嘴皮子功夫,“就像许多事情,若不是我着意细查,怕是到今日也无法水落石出。”

沈太妃看一眼貌似恭顺的成王,“成王可想听?”

成王微微躬身,“儿子洗耳恭听。”

“还愿意听我说就好。”沈太妃幽幽叹了口气。

她终于喝起了李明蕙给她倒的那杯茶,“你方才问,王妃做错了什么,我今日闲来无事,便来告诉你王妃都做错了什么。”

沈太妃略显浑浊的双眸中盛满了风霜,她略一偏头,轻轻的,瞥了柳之蕴一眼。

像,太像了。

眉眼,面容,身形,除了性情,全都像极了往日的那位成王妃。

柳之蕴当年能进成王府自然是费尽了心机的,但若不是成王甘愿入套,柳之蕴便是削尖了脑袋也进不来。

沈太妃当然知道成王为什么偏偏认准了柳之蕴,因为她蠢,因为她听话,因为她不会对成王指手画脚。

因为她不会伤害到成王那可笑的自尊心。

不会传出去让人知道,如今当成王府家的,依旧是女人。

“这一胎若是生下来,便是四月的生日。倒也巧得很,我记得王妃当年入府,也是在四月,”沈太妃双手捧着茶,“阿瑶,你可还记得你第一个孩子,就是在四月没的。”

薛瑶没想到沈太妃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转过身来,道:“祖母,阿瑶记得的。”

沈太妃点点头,“我记得那时候你才十八岁,从杭州嫁来京城还不足一年,自己还是新妇,就开始学着给别人操办婚礼了。”

世子妃当年置办的,正是成王与柳之蕴的婚礼。

成王府掌管中馈的自然是成王妃,成王妃逝后,沈太妃便又接手了几年,等薛瑶嫁进门,她立刻便把掌家权给了薛瑶。

成王娶妻是大事,他请不动沈太妃,便全都交给了薛瑶,薛瑶虽然百般不愿,但公公交代了,她身为儿媳也只能尽力做好。

那是薛瑶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操办婚礼,即便是有沈太妃拨来的嬷嬷指导,她也依然每日忙得上火,大事小事一堆,自己的身子便有些顾不上,直到成王大婚后第,薛瑶在跟着世子去请安的时候晕了过去,府上这才知道世子妃竟有了身孕。

她那一胎养得很不好,因为一直操劳,几乎没有哪天能睡个好觉,大夫已经足够用心了,可是孩子还是保住,孩子没有的时候,都快七个月大了。

薛瑶也因此落下了病根,薛家四处寻名医来给她养身子,饶是如此,她也直到二十二岁才将身子堪堪养好,生下了如今的世孙李明琛。

而在薛瑶养身子的这段日子里,柳之蕴没少给她添堵。李晗和薛瑶感情好,柳之蕴便说薛瑶身子不好,没法服侍,借此名义往李晗房中塞人,薛瑶若是想反抗,她便摆出婆婆的架子来压她,她们以前是好友,柳之蕴最清楚薛瑶的弱点是什么。

后宅的事情李晗理不清楚,他不能去找柳之蕴,便只能去找成王理论,薛瑶怕丈夫又与成王争执起来,便拦着他不让他去,李晗没办法,直接带着她去找沈太妃,请求沈太妃出面。

要么,薛瑶把管家权还给柳氏,他带着薛瑶分府另过;要么,柳氏安心做她的悠闲王妃,不要再干扰薛瑶行事。

先成王妃过世之后,沈太妃便甚少过问儿孙之事了,李晗是成王府几辈中难得有出息的,又是世子,沈太妃自然不会让他出府,为着孙子,她难得出面和成王谈了一次。

自那之后薛瑶的日子才算安稳下来,她对柳之蕴失望透顶,但也从来没有对柳之蕴的行为妄加揣测过,她一直以为当年孩子的事是自己不当心所致,便是对着李晗痛哭也从来都没想过这会是有人蓄意谋害,可今日沈太妃却告诉她,她的孩子原本是可以来到这个世上的,但因为柳之蕴,这个可能没了。

此话一出,祠堂中的人皆是一惊,元真皱了皱眉,这是家事,还是隐私,她不懂沈太妃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里。

李明蕙就在她身边,闻听此言也是一样皱起了眉,她偏过头跟元真说了句什么,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人记得起她们两个的存在。

元真懂了她的意思,便也轻声回应,沈太妃恍然回神,仿佛才发觉她们两个还在一样。

她深深看了她们一眼,招手唤来贴身嬷嬷,“带两位姑娘去祠堂外等着吧。”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个时候再出去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元真和李明蕙什么也没说,行过礼便跟着嬷嬷出了祠堂。

祠堂的院中有一张石桌,嬷嬷把她们引到石桌那边,嘱咐小丫头倒了茶来,才重新返回了祠堂,李明蕙静静盯着桌上的茶杯,直到两杯热茶失了热意,她才端起一杯来,问元真道:“你可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