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悠是在宫里长大的,宫中最忌讳把自己的喜好摆在明面上,她离了宫嫁入穆家也依然没改了习惯。元真小时候常跟着贾悠用饭,每次她多吃一点甜食贾悠就让人撤了点心,时间久了倒带的元真没了忌口,什么口味都吃。
元真借着夹枣糕的动作看了元容一眼,甜咸点心她都常吃,连祖母都不知道她吃口偏甜,也不知这个二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到了晚间还要去寿宁院,三个人也不多吃,只垫一些让肚子舒服些,元真还好,元姝元容在船上的时候却是吃什么吐什么,把元真吓得不行,还是肖娘子亲自来诊过脉说无大碍,元真才稍稍放下了心。
吃了饭后元姝和元容依然恹恹的,元真皱皱眉叫过采兰来,“你去寻肖娘子,问问上次让她准备的药可配齐了?”
说完她又回头冲两个姐姐笑,“肖娘子曾制过几丸调理胃的药,是用几样果子配出来的,我尝过,觉得还不错,我让她们寻了来,两位姐姐吃吃看。”
穆元姝先点点头,“那先谢过五妹妹和肖娘子了。”
肖娘子是跟着贾悠从宫里出来的,便是如今身上也有品级,穆元姝这声谢她倒也受的。
她们三个人以前来往并不多,元真便是和元容再不熟,日日请安却是能见到的,可这位大姐姐不同,元姝一个月里得有二十天住在外祖孔家,后来等到元姝的父亲恒安侯穆长柏迁去西北驻守,元姝回穆家的时候就更少了,这位姐姐的性子,比起元容来元真更不了解。
采兰不一会儿就带着药回来了,肖娘子没有亲自进来,外面事多,还需要她打点。采兰拿的药物不少,一小部分自己留下,其余的都给了元姝屋里的秋香和元容屋里的采青。
元真屋里的点心就没断过,她也不晕船,倒是从来没饿着过自己,元昭那句“小花猫”不是白叫的,每次去寻她她都在吃点心。所以元真吃了没两口就饱了,她见元容面上发白,关心道:“二姐姐脸色看起来不大好,要不要去躺一躺,不然生了病又要喝药。”
元容从小身子就弱,不管是住在国公夫人的德禧堂还是她自己的幽篁里,院子里的小药炉就从没熄过火,贾悠在家里还叮嘱了元真,说元容身子不适,让她时刻看顾着些。
元真原以为元容体弱就不必进京选秀了,谁知京中的文臣们偏要咬文嚼字,他们怕皇上是早就定好了人选,便卡着条件把所有适合入选的名字都报了上去,穆家既然没有报免选,那这两位过了十五岁还没定亲的姑娘就都要进宫。
所以元容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也不等她表态了,元真直接把这个姐姐拉去东厢房,元姝处的秋香还拿了香来,“这是我们姑娘亲手制的安神香,二姑娘不妨试试。”
元容看了眼元真,淡淡道了声谢,让采青将香收了起来。
元真跟元容道了别,然后转身往西厢房去,西厢房里采兰和郑采正指挥着几位仆妇帮忙挪书案,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四方斋的摆设都是按照安阳郡主喜欢来安排的,自然不是元真所习惯的,这两个人看过一圈就想按元真的喜好重新摆一遍,元真的房间也不难布置,只需要框出一个大书房就可以了。
元真都要在眉头上皱出“疑惑”两个字来了,她被堵在门外,看着郑采“啧”一声道:“怎么刚来就胡闹?”
没等郑采答话,连翘便先急着道:“我们娘娘希望姑娘们住得舒心,几位姐姐们只管摆就是。”
听她这般说,郑采更来劲了,元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她们去。
只是这下子西厢院是待不了了,元真看一眼桂花树下的石桌,想着实在不行就在那边坐一会儿,刚吩咐了方槐进西厢房摸本书出来,元容在身后喊了她一声,“芙蕖。”
芙蕖是元真的小名,她应声回头,只见元容站在窗前,冲她点了下头,“我这里也有几本书,你进来坐一会儿吧。”
元真以前没和这个姐姐来往过,倒怕扰了她,只是还没来得及推辞元容便转身去了内室,元真无奈,只好进了东厢。采青依言去寻来了书,元真谢过之后便坐在了外间的罗汉床上,她身边一个丫头也不在,采青就待在元真身边守着,元真冲着采青笑笑,“你忙你的就好,不必管我。”
采青给她倒了一杯蜜水,笑着道:“奴婢也没什么好忙的。五姑娘尝尝这蜜吧,甜得很。”
语气倒像哄小姑娘。
元真今年十三岁,但她生的早,是大年初一出生的,属兔;元昭是除夕日出生,只比元真大几个时辰,却算成了十四岁,是个小老虎。
这年纪按元真原来来看,确实还该是小姑娘,但若在这里就不同了,大周女子十五及笄,届时便可定亲取字,成为一名真正的大人。而她距离及笄,只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了。
采青笑得真心实意,元真想了想接过蜜水,笑一下两只眼睛便眯了起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