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卑劣胆小的老鼠,见不得光的脏东西。
人人爱戴的太子皆为一人所做。
人人爱戴的太子皆为一人所愿。
她喜欢正人君子,他就收敛一切卑劣不堪。
她喜欢白衣,他就只穿白衣。
她喜欢梅香,他就亲自为她做香料。
他的一切喜恶皆是由她起,爱她所爱,憎她所恶。
可是她……却厌烦他。
她不要他了,他该怎么办。
爱她深入骨髓,嵌入血肉里,万般割舍不得。
他又能怎么办。
现在只能强迫自己远离她,只有自己站得远一点,她才会开心。
她开心了,是不是就会少厌烦他一点。
现在他所求所愿皆是她平安和乐,诸事遂愿。
他自己不重要。
无论他对她的渴求有多大。
都不重要。
宫中太子病重的消息也传开来,民间百姓自愿组织为太子祈福。
可太子的病一日重过一日,不见好转,皇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下令御医们全力诊治。
太子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其中御医也发现太子患得是心病,他自己根本就不愿医好,病人不配合,再高深的医术也无从下手。
御医们将此事禀明皇帝,皇帝骂了他们一句废物,就急冲冲地往东宫赶。
见躺在床上瘦如枯槁的儿子,他也不忍心再骂,柔声道:“明日她来看你。”
这对天家父子都知道她是谁,柏北呈眸中的光彩一现,又落入不见,他伸出手握住皇帝,用着破碎嘶哑的声音说:“儿臣不愿,父皇不要逼她。”
她怎么会想来见他呢。
离不开的人一直都是他。
皇帝知道儿子是不愿强迫他的心上人,可儿子这副死气沉沉,就差棺材入土的样子,如何能不让他心焦。
等下回御书房就把右丞相招来,让他的女儿来看看太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
现在先安抚住儿子,皇帝将柏北呈的手放入锦被中,轻声说:“父皇没有强迫她,是她听闻你重病了,自己递了折子说明日要来看看你。”
柏北呈本来就渴求邰沉月,将死之人对那仅一丝的怜爱也甘之如饴,也不再去捕捉父皇言语上的漏洞。
他慌忙起身对着宫侍说:“快,把铜镜拿给我。”
皇帝见儿子有了几分生气,暗自决定一定要把邰沉月请过来,就算是绑也要绑过来。
柏北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脸上瘦得只能看见两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索命的幽灵。
他缓缓抬手,摸着脸颊说:“我不能见她,我太丑了。”
她本来就厌烦他,如若被她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她会更加厌烦他。
他不能冒这个险。
皇帝见他变卦说不愿见邰沉月,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忙又补道:“邰小姐的折子言之切切,笔迹凌乱,想来是非常担忧你,你若是不见,邰小姐会夜不能寐,她的身体也会受不住。”
皇帝也是从毛头小子过来的,知道喜爱一个人自是会把身体康健看得尤为重要,所以他的点睛一笔就在后面。
果然,柏北呈在听到她会夜不能寐时,就已经慌乱不安了,他摸着自己的脸愣了愣。
皇帝加足马力诱哄道:“让一个女人沦陷,应该从怜惜开始。”
半晌,柏北呈垂下眼帘,轻轻地点下头。
皇帝回了御书房,刚过半柱香,御医便满脸喜意禀报说太子肯自愿吃药,心情也舒畅了许多,这对身体恢复很有利。
皇帝摆了摆手让御医退下,招近侍出宫唤右丞相面圣。
“邰爱卿可知朕唤你来何事吗?”皇帝不动声色的问。
“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邰文肃被告知要进宫面圣的时候,正在家里用晚膳,今日朝堂也无事发生,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圣上喊他进宫究竟是何事。
皇帝缓声说:“太子病重这件事我想举朝上下皆知了吧。”
“太子洪福齐天,自是不会有事。”
邰文肃有点纳闷,太子生病跟他有什么关系。
“既然爱卿也希望太子康复,那朕有件事就要拜托爱卿了。”